我心裡惴惴不安,小哥靜默了片刻,輕輕撥開我的手,我偷偷看他的眼睛,清明冷冽一如往常,小哥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一瓶活絡油。
“閉眼。”
額頭的包先是一涼,然後逐漸生熱,小哥的手勢比包紮時更溫柔,我聽到很小聲的自言自語。
“是有點嚴重。”
我心說可不是嗎,我那速度,胖子骨頭那硬度,沒傻掉都是我堅強。
天真和胖子還在後面等我們的消息,稍作休息後我們繼續出發,小哥死活要背我,我也沒逞強,提議說要不我在原地等他,小哥不同意,僵持片刻,我敗下陣來。
趴在小哥的背上,他身形極穩,不見如何晃動,想到他種種情緒化的表現,我猶豫半天,還是問道
“小哥,你現在能記起多少東西?”
“完整的記憶隻有二十年,其他都是片段。”
我恍然大悟,感情他現在思維年齡跟我一樣,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雖然性格還是透出一股淡漠疏冷的味道,但比起以前,實在是有人情味太多。
有感情,而又鮮活的存在。
好想把這一刻的他永遠留住,好希望他能忘記那些痛苦和沉重的過去,不要成為走上神壇的張起靈,不要去到那片無人之巅。
留在我們身邊。
我有些發怔,轟隆隆的水聲從前方傳來,我回過神,擡頭一看,手電的光線被黑暗吞噬,井道的盡頭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我不自覺抓緊了小哥的衣領。
從井口中探出頭去,地下河從底下奔騰而過,湧向洞穴的深處,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地下河其中的一個排水口,這裡又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溶洞,水汽氤氲。
在井口的岩壁上,還有許多一模一樣的井口高低錯落,沒想到于滇國擁有一套這麼龐大的排水系統,複雜交錯堪比迷宮。
水聲太吵,哨音無法傳遞,我們回到井道的中段,吹哨招呼他們彙合,小哥擔心我的情況沒辦法遊泳,我拍拍胸脯,再三保證絕對沒問題。
小哥淡淡的看我一眼
“你以前就這麼執着嗎。”
我愣了一下,有點摸不着頭腦。
“沒……沒有啊。”
“你不是我的拖累,所以,不要逞強。”
小哥認真的望着我,一字一句說的分外清晰,我剛要回話,小哥又道
“還有,不要怕我。”
???
他這樣說,我更害怕了……怎麼肥事,這個男人吃錯藥了嗎。
我下意識想狗腿點頭,小哥的眉頭眼看要皺,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把按住他的眉心,着急忙慌道
“哎呀,你等我反應一下!”
我……我特麼在幹啥……
皺眉這種事,靠手捋就能阻止嗎?!
場景尴尬到要凝固,小哥看着我,我戳着他的眉頭,畫面鬼畜的好像情景喜劇,我尴尬的收回手,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愚蠢行為。
小哥的目光分毫不動,我讓他盯的直發毛,天真和胖子及時救場,我一下子跳起來想說我們走吧,動作太猛一陣暈頭轉向,小哥眼疾手快扶住我。
“流這麼多血還咋咋呼呼,長點心,等等讓小哥或者胖子馱你。”天真道。
我心說你咋哪壺不開提哪壺,胖子問道
“話說你口子怎麼回事,你還沒講。”
小哥眼風掃過,我硬着頭皮三言兩語講完,拼命對胖子使眼色,胖子會意,忙道
“小丫頭片子就是喜歡逞能,既然沒大礙咱這回不跟她計較,有下回再一起算賬,話說我們趕緊出發吧,别光扯犢子,那老家夥都不知道蹿哪去了。”
一說到李老五,我們都是心一沉,當下不多做耽擱,背包套好防水袋,準備下水,胖子想想,用繩子栓上我,對小哥道
“你打頭陣,我照看妹子,我拽着她遊,不用她費什麼力氣。”
小哥點點頭,率先入水,天真小聲問我什麼情況,我簡短的說清事情來龍去脈,天真還沒發表評論,小哥的燈語在岩壁閃爍。
我們陸續下水,胖子一馬當先,緊緊跟着小哥,天真墊後,兩人你拉我推,我在水中跟坐船沒區别,四肢可以直接退化了。
遊到中段,天真說要潛下去看看,胖子把繩子套在石筍上,我不滿的嚷嚷
“這不是栓狗嗎,我又不會跑了。”
胖子嘿嘿一笑說遛狗成習慣,他們仨互相确認對方的位置,悶頭紮進水裡。
我環視四周,突然想到李老五,出事前他們在甬道出口,應該不會有事,這裡水路四通八達,脫困不難。
李老五跟三叔的行為模式有高度相似,兩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看上同一塊地方,結合這裡詭異的布置與環境,于滇國一定有什麼秘密隐藏在王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