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脫。”齊恩睨他。
“我難道還沒看過嗎?”
盧俜臉一紅,咬着唇,背對齊恩脫了衣服。
大夫看完了他身上的傷,讓他去拍個片子。
拍完片子,大夫拿着X線片看過,說盧俜的臉上可能有輕微的骨裂,身上的傷還好,大多是皮外傷,左肋骨有兩處較為嚴重的淤青,皮下出血量大,大面積的紫紅色,目觀十分駭人。
“回去先用冰敷,四十八小時後再換熱敷。”大夫開藥單子,“雲南白藥,直接用紅瓶的,晾幾分鐘再用白瓶,紅花油過兩天再抹。”
“謝謝大夫。”齊恩帶着盧俜去一樓開了藥,又問護士有沒有冰袋。護士說醫院的冰袋賣二十塊,不建議花冤枉錢,對面大藥房便宜點。
醫院對面的藥房是齊恩常去的,她基本上隻在大藥房買補劑。她用醫保卡,正好家裡維C和葉黃素都吃沒了,又給盧俜買了兩個冰袋。
“哦對了,前段時間你愛吃的那款褪黑素不是沒貨了嗎?最近又進貨了,給你拿兩盒?”
“不用。”齊恩笑說,“最近睡眠好些了。”
“怎麼呢?”老闆問,“放假了是吧?”
“沒有,在喝那個祛濕茶,有點效果。”
老闆大笑起來:“我早同你講了飲茶有用飲茶有用!你敢不信,現在知效果有多好了吧?”
齊恩接過藥袋子,從裡面撿出冰袋和毛巾遞給盧俜:“把俊臉敷着,毀容我就不要你了。”
盧俜心想,哪裡來的俊臉。
他還是乖乖地接過照做。
他們打車回家。在街口,盧俜要拿過齊恩手裡的袋子,齊恩說不用:“你手上不是有傷嗎?又要背書包又要敷冰袋的,哪裡用得上你?”
“……給我。”盧俜執意要提。
“别急,我待會有東西要你提。”
到了聚民社區,齊恩走進711便利店,掃了眼冰櫃貨架一排啤酒,手随意一指:“這個。”
盧俜沒想到齊恩要買的是酒,拿了一瓶,不料她說:“這個不要,其餘每種口味來兩瓶。”
盧俜瞠目結舌,齊恩說又不是我一個人喝。
“就算我們兩個人喝,也喝不完這麼多啊。”
他反應過來,“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喝了?”
“就在剛才。”齊恩說,“在醫院我給你臉,因為那是公開場所,到了聚民這塊兒,你可得打聽打聽我齊恩是誰,把尾巴夾起來做貓。”
盧俜剛要開口,齊恩以略沉的眼神打斷。
“我心裡不舒服。”她說,“因為你。”
“……知道了。”
他沒有猶豫地拿酒,直到酒罐子裝滿了兩個最大号的塑料袋。齊恩要結賬,他搶着付了錢。
到了齊恩家,不用她說盧俜也知道自己進來。
他俯身換拖鞋,又把鞋在門口擺放好,這也讓齊恩略微訝異,不是會做讨人高興的事兒嗎?
齊恩開空調,讓盧俜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問他有沒有吃飯,盧俜說沒有,齊恩說我也沒有。
“本來能吃上,但是一個小姑娘意外扭傷了,情況比較急,我和周诠就先把她送醫院了。”
盧俜嗯了一聲,說自己家裡有沒吃完的零食。齊恩說吃那玩意不頂用,而且你可是個病号。
“病号也不能喝酒。”盧俜坦言。
齊恩冷冷乜他一眼,他收了聲。
“吃什麼?我來點外賣,吃清淡點?”
盧俜點頭說好,齊恩點了胡椒牛肉煲。
盧俜猶豫:“牛肉是發物,胡椒辛辣。”
“那吃砂鍋鮮蝦粥吧,這個很清淡的。”
“蝦寒性大,而且不利于傷口愈合。”
“蓮子豬肚湯?老火靓湯總毛悶台吧。”
“蓮子,滞澀阻氣,也不是很好消化。”
“那你到底要吃什麼?我的少爺!”齊恩罵,“你們廣東人可真難伺候!粵圈太子爺是不是都愛去山卡拉吃走地雞?然後幫女主啷碗?”
盧俜沒話說了,局促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
“……我都可以,你點些你愛吃的就好。”
“食這個大骨蘿蔔湯,再一份金包銀炒飯。”
盧俜沒意見,就是樓下老字号餐館,二十分鐘送上來了。盧俜趁這時間回自己家洗了趟澡,順帶換了長袖長褲,收拾幹淨才肯下來吃飯。
炒飯配湯,越吃越香。
盧俜下酒,越喝越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少年臉上的傷看着很紮眼,齊恩放下碗筷:“下次他們打你,能不能提前說好别打臉?好好一個小貓給我幹成這樣。”
“……”盧俜裝聽不懂。
“你再給我裝死試一試?”
“沒有下次了。”盧俜咬了一口大骨上的肉,“以後不會了……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為什麼?”齊恩擡起頭,“你什麼打算?”
盧俜不說,目光閃爍幾巡,最後隻是喝酒。
好吧,齊恩心想現在不是他說真心話的時候,她又開了一罐雞尾酒,盧俜接過就倒進杯裡。
人有心事,借酒消愁。
這不是一句玩笑話。
吃飯時盧俜喝了兩三罐,已經算是喝得急了,齊恩讓他把外賣盒扔到樓下,他都走不直路。
可盧俜回來的時候,齊恩要唱的戲才剛開始。
她在桌上擺滿一次性的塑料杯,足足上百個,每個杯子都斟滿了缤紛的雞尾酒,度數不高,但一杯杯接連灌下去,也不是好糊弄的事兒。
盧俜問:“……哪來的喝法?”
“齊恩獨創喝法———真心酒杯。”
“顧名思義,隻有真心話沒有大冒險。”齊恩介紹玩法,“互相問問題,必須回答真心話,不可以說謊。沒回答出來就要受懲罰喝一杯,回答了就是提問者來喝,總之!就是要喝!”
她比了一個豪飲的誇張手勢。
“盧俜,你該不會不敢吧?”
盧俜說沒什麼不敢,直接開始吧。
兩個人在桌前坐下,齊恩問誰先。
“……你先。”盧俜說,按理女士優先。
“還是你先吧,你是新手,我讓你三局。”
好狂妄的口氣。
盧俜眯了眯眼。
說是問問題,其實要真的問點什麼,盧俜說不出口,或者說,許多事他都更習慣藏在心底。
“快點兒啊。”齊恩嗤笑,“别到時候被問趴下了,我可先說好,我是不會嘴下留情的。”
我也不會。半醉的盧俜心想。
心底話就那麼脫口而出了。
“你和張其薪……”他頓了頓。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