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鄰居。”齊恩大方地朝盧俜招手,“這邊!等你好久了都,清個書包清了半輩子!”
“被班主任留下談了一會兒話。”盧俜解釋。
“理解。”齊恩說,“那我們走啦,回見。”
“回見,周第,還不跟人同學說再見?”
周第不情不願照做,到車上才徹底撂了臉子。
“哥!你對那個齊恩那麼客氣幹什麼?!”
“她是飛燕師妹,再怎麼也要做表面功夫。”
“你那是表面功夫?”周第對周诠何嘗不了解,看他尚存蕩漾之色,毫不客氣地拆穿。
“你就是看人家好看吧?你這個死顔狗,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都有鄭姐姐了,還這樣!”
周诠見他不語,又起疑心:“該不會……”
周诠笑意隐晦。
他反應過來,整張臉紅成豬肝色:“哥,人家可和你差了四歲,是我的同學啊!你……”
“四歲又不多。”周诠打方向盤,點了一根煙,“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其實也挺方便。”
“哥!”周第不可置信,“你在北京上大學到底上了個啥回來啊,難怪爹說你搞了邪了!”
“有時候你替人家操心,人家巴不得呢,也不看看我們的家世。”周诠點煙灰,“你還小,有些事和你說了也不懂,以後出社會看看就知道了。像我們這種人,權色交易總是有的。”
齊恩确實很美,周第承認,可他也沒想過那種事,這不就是老師上課說的“物化女性”嗎?
“那……難道你和鄭姐姐也是交易嗎?”周第問,“我一直以為,你們以後是要結婚的。”
“爸有給我安排正經的結婚對象。”周诠淡淡地道,“在這之前,多玩個幾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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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恩和盧俜在街區的老拉面館裡填飽肚子。齊恩點了一份豬骨拉面和兩盤炸物,盧俜隻點了冷面,他現在對齊恩的飯量也有所了解,點的多,吃的少,往往戰鬥欲望高,戰鬥力不足。
果然,齊恩吃了半碗拉面,炸物每串咬了兩口,就擺手說吃不下了。盧俜無奈放下筷子,齊恩連忙把自己吃剩下的炸串推到他面前:“你還在長身體,多吃點,吃飽了好做題。”
“……吃不下就别點那麼多。”
齊恩說非也非也:“我給你講個故事,女孩和男孩是好朋友,男孩家裡特窮,在學校裡隻吃得起湯泡飯,女孩每次就買一份飯,打很多很多菜,最後推到男孩面前說自己吃不下了。”
盧俜心平氣和:“你是那個意思嗎?”
“不是。”齊恩擺手,“我就是愛點。”
“……”
兩人吃完往家裡走。齊恩最近忙着拍攝廣告,都沒怎麼學,兩次周考遺留了許多陳年老題,時間緊、任務重,她幹脆到盧俜家熬夜趕工。
講了一張卷子,花了将近三個小時。
齊恩燒的是腦,盧俜燒的是喉嚨。
兩人占據了茶幾的兩端,齊恩訂正完錯題本,看到盧俜埋頭寫題,于是決定不打擾他了。
拿出政治必刷題,齊恩按照往常的節奏了兩套卷子,還是先做選擇後做主觀題的順序。題目有點難,一套錯了三道,另一套錯了兩道,但也查漏補缺了不少。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淩晨。
“你還不困嗎?”齊恩咬着筆杆子問。
盧俜摘下了眼鏡:“……我還好。”
齊恩很好奇他的厚框眼鏡,順手拿過,戴上:“你這鏡片怎麼沒度數啊?純裝逼用的?”
“你别戴。”盧俜伸手去拿,“防藍光的。”
“這有什麼,讓我戴一下嘛。”齊恩閃躲着,又瞬間嚴肅了臉色,“盧俜,請你自重!”
齊恩在扮演他,城市便捷酒店那夜的台詞。
盧俜更不淡定了:“還給我……你别鬧了。”
齊恩卻壞心一笑,故意把臉湊過去:“好啊。你來摘啊,快點兒,不是說要我還你嗎?”
盧俜躊躇片刻,不敢上手,隻能幹着急。
他現在也清楚了齊恩的性子,有些事兒,你就不能和她唱反調,你越氣她越樂呵,最掃興的辦法就是裝不在乎。他幹脆不要眼鏡了,她愛戴就戴着吧,待會兒覺得沒意思就摘下了。
盧俜說了聲“随便你”,就坐回去刷自己的題。齊恩果然切了一聲,卻沒有摘下眼鏡。
這麼一鬧,倒是提了神,齊恩就着學神的眼鏡加持,寫了幾頁英語閱讀,果然大有效果。
論熬夜,盧俜當然不是齊恩的對手,她越寫越精神,他卻困倦反複。意識到再學下去效率也不高,他停下了筆,委婉地說:“時候也不早了,明天再來學吧。”意思是自己要睡覺了。
齊恩以勝利者的姿态:“你熬不住啦?”
“……不太行。”盧俜揉了揉眼框。
齊恩“啧”了一聲:“你是一個男人啊,男人怎麼能随便說不行呢?有點尊嚴好不好?”
盧俜對她的話選擇性理解,又說自己生物鐘就是那樣,不習慣熬夜晚睡,也不習慣賴床。
“诶,你有沒有見過淩晨四五點的榕城?”
“沒有。”盧俜頓了頓,“你該不會……”
“沒錯兒!”齊恩興緻勃勃。
“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吧!”
“……你瘋了?”
“什麼瘋了,這叫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齊恩慷慨陳詞,“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你都讀了一百萬卷了,偶爾也要看看這個世界吧!一天到晚在家裡,會被憋死的!”
“也沒必要四五點……”
“打住!我問你有過人的體溫嗎?有過心跳嗎?聞過花香嗎?看得出天空的顔色嗎?你流過眼淚嗎?世上有人愛你情願為你去死嗎?”
盧俜竟被她弄得無措:“……沒有。”
“那還等什麼,就在今天,就在腳下!”
真是,盧俜心想,鬼話連篇。
但他并不想拂了她的好興緻。
“好吧,如果你執意要這樣的話。”盧俜說,“我去洗個澡精神一下,應該能還熬。”
“好耶!”齊恩跳了起來,眼鏡從鼻尖滑落,要掉到沙發上,又被盧俜中途接住。
他莫名松了口氣。
盧俜去洗澡,齊恩怕他待會兒還犯困,回家取了兩罐冰咖啡。再到盧俜家時,他還沒洗完。
齊恩一邊刷視頻一邊喝咖啡,聽着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喝了半罐子,突然想起城市便捷那次。
“喂,盧俜。”她朝衛生間喊,“你還敢當着我的面洗澡?你就不怕我進來把你看光?”
“……别搞!”盧俜在裡面呵斥。
“你猜我搞不搞?”齊恩語氣玩味。
盧俜有些慌亂:“齊恩……你别沒完了!”
齊恩說我不搞,我不搞,手卻悄悄握住門把。
“芝麻開門!!!”
她大力擰動把手。
下一刻,齊恩的笑容僵住。
“哼,你搞也沒用,難道我不知道鎖門嗎?”
難得的,他這種内斂的人把得意擺在明面上。
這還是頭一次,齊恩沒能如願地捉弄盧俜。
她冷哂:“你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啊。”
“承讓。”盧俜終于守住了身子。
“哦?是嗎?”齊恩眯了眯眼。
盧俜見外面許久沒了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他惬意地洗了個澡,終于不用防賊一樣防着。
隻是,就在穿衣時,再次聽見那輕佻的聲線。
“盧俜,你信不信我會開鎖?”
騙鬼呢,盧俜當然不信。
“我真的會。”齊恩悠哉悠哉的,“信我。”
“行。”盧俜冷笑,“你開一個給我看看。”
齊恩等的就是他這一句。
話音未落,門鎖被卸下。
芝麻。
開門。
“硬币鎖,直接秒了!”齊恩大笑着破門而入,“哈哈哈,服不服?就問你服不服?!”
撞入眼簾的是驚慌失措的盧俜。他隻圍了一條短短的男士浴巾,上到小腹部,下到大腿根。最關鍵的被遮起來,透過浴巾能看出鼓脹起的幅度,看不到太多,齊恩的視線隻能往上移。
必須得承認,瘦也有瘦的好處,起碼盧俜這樣就瘦得剛剛好。身長骨架寬,不顯孱弱,反而是薄而勁的肌肉,腰部的線條也是細緻流暢。這樣其實也不錯,穿衣顯瘦,脫衣不顯索然,既有少年人的清爽,也有成年人的……澀氣。
盧俜還處于宕機狀态,木讷地擡起了頭。隻是幾秒鐘,他的臉頰已經紅得能滴血,濕漉漉的卷發耷在額前,青澀又可憐,像淋濕的小貓。
“你……”他屈辱地切着齒。
齊恩還不覺事大,失望至極地歎息了一聲:“怎麼啊,還以為是□□版的,沒意思。”
人家圍得很嚴實,說到底還是防住了,齊恩有點挫敗,早知道剛才趁着水聲沒停就進來了,她兀自嘀咕了兩句“沒意思”,就要退出去。
盧俜大步上前,臉色極端陰沉,按住她肩膀。
“那什麼有意思?”他說,“這樣欺負我。”
“……你覺得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