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次日還是在酒店大堂見到了。
鄭飛燕跟兩位師妹打招呼:“本來想着拍完廣告在滬城多玩兩天的,結果周诠說他弟弟有事要處理,所以臨時退房了……你們這是去哪兒啊?前灘太古裡?周诠可以開車捎你們。”
“我們叫車。”王玉言簡意赅。
“幹嘛浪費那個車錢呀,在滬城這地方打車也不便宜。”鄭飛燕親熱地挽了挽齊恩的胳膊,“再說你好久沒陪我逛街了,師妹,咱們上次逛街是什麼時候來着?去年?還是前年?”
“沒事,王玉,有車白不坐?”
齊恩和王玉上了周诠的車。
隔着後視鏡,和主駕駛座上的男人視線撞上,齊恩沒有遲疑,擡起漆黑的眼睫和周诠對峙。
周诠笑道:“好像不願意坐我的車。你們女生肯定都喜歡開超跑的,不喜歡我的破大G。”
“我喜歡開黃包車的。”齊恩随口胡謅。
鄭飛燕總能被小師妹逗得花枝亂顫。
王玉指着窗外:“你說的是那種?”
現在都是滬城獨特的旅遊項目了。
“是的。”齊恩挺感興趣,“待會兒租一輛,我在前面吭哧吭哧拉,你在後面玩手機。”
王玉無語了,張了張嘴,又閉上,又張嘴。
“滾。”
齊恩隻和師姐師妹說話,全程都不搭理周诠。周诠自讨沒趣,隻能當司機。到商場大家各逛各的,王玉被齊恩盯着,老老實實買了不少衣服,最後兩隻手都提不下,找個茶餐廳歇腳。
“吃完中飯看電影吧。”齊恩打開訂票軟件,“我看最近有個評分挺高的警匪片。”
“随便。”王玉向來齊恩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然,鬧脾氣的時候除外。
昨晚齊恩和王玉也聊了很多,齊恩說起自己這半年在榕城的新生活,王玉扣着手指不應聲。
後來實在沒話可聊了,兩人共躺在一張床上。
面對着蒼白的天花闆。
王玉默默流下了眼淚。
人都需要一定時間想通,齊恩自己也不例外,更别提愛她的人,她不怪王玉這半年的冷漠。
“你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老實說我每一天都在想。”
“自從決定退役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除了滑冰到底還有什麼可以做?我做了很多嘗試,大多為了逃避。其實吧,我心裡早就有答案,回去讀高中。我爸說支持我一切決定,但這就是最好的決定了。畢竟人生還有那麼漫長。”
“慢慢找吧,總能找到下一個喜歡的事。”
“說得輕巧,要是一直找不到呢?”王玉問。
“那就這樣呗,看着你滑我也挺開心的。”
王玉翻了個身:“你唯獨沒有考慮過我,你走了我該怎麼辦,以後的承諾誰來兌現。說好了要站在同一個領獎台上,你還是當了逃兵。”
齊恩從身後抱住她。
“那你也會理解我的。”
“對吧?”齊恩輕聲問。
王玉懵懂而遲鈍地點頭。
《鋼筋城市》是一部精彩的動作片,以偶然發現碎屍的大學生陳紹籍的視角展開。齊恩還留意一個配角,方域警官,雖然鏡頭不多,但勝在演繹出彩,看了演員表,并不熟悉的名字。
電影在黃昏時分散場了。
齊恩和王玉走到廣場外。
王玉評價:“他長得好港式,有點混血範。”
“你說方域?”齊恩查了一下,“小演員。”
“你既然學的表演,将來準備上大熒幕?”
“也不一定,當制片人的可能性更大。”
“想那麼遠幹嘛。”齊恩笑笑,“說不定好學校沒考上,又收拾收拾複讀當文化生了。”
“……幹嘛說喪氣話。”王玉平靜地,“如果你以後不能出人頭地,那我就去死算了。”
齊恩被她這話吓到了:“你瞎說什麼?!”
“我接受不了别人遺忘你,就這麼簡單。”
“那總是要被忘記的啊。忘記就是忘記,還說遺忘,搞的那麼文藝。再說哪有人不被忘記的,就是偉人也會被人遺忘,不然怎麼天天有人呼籲銘記誰誰,你也是沒事想太多了。”
王玉面色一沉不說話了。
齊恩接到鄭師姐的電話。
“在香格裡拉?好的,我和王玉這就過來。”
王玉問:“誰請吃飯,鄭飛燕男朋友?”
齊恩說是,鄭飛燕和周诠請隊員們和拍攝團隊一起吃飯。這就屬于應酬環節了,雖然不想,但必須得去,也算是給廣告商一個面子。兩人到了随便吃點,齊恩晚上還有回榕城的航班。
“你也是今晚走?”鄭飛燕指了指周诠,“他也是今晚的航班,要不要順路捎你去機場?”
周诠依舊是那副風流倜傥的派頭,側了側身,朝齊恩微笑不語,似乎在等她拒絕與否。
齊恩推辭:“我還有行李要拿。”
“他也正好要回酒店一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齊恩也不再推拒。先把王玉送回酒店,齊恩收拾了行李。再次到酒店大堂的時候,周诠正在外面邊抽煙邊等,齊恩走過去問:“你開車去機場?車就放那兒?”
“會有人幫忙開回去的。”周诠回答。
“好吧。”齊恩擡下巴,“上車吧。”
齊恩坐了後座,周诠知道她在想什麼,無奈地搖頭。一路無話,到了虹橋機場,齊恩辦行李托運,發現自己的航班号正好和周诠對上。
“你也是回榕城?”她臉色稍微好些了。
“是啊,不忙的時候在那邊住。”周诠問,“你在榕城讀書?那學習壓力不小。”
“還好吧,都是全國一卷,華南特色了。”齊恩想了想,還是說,“謝謝你捎我一程。”
“這有什麼好謝的?”周诠的視線在她臉上多停留兩秒,沉吟片刻開口,“你讨厭我吧?”
“就是覺得有點……”齊恩委婉地道。
“不熟,看你怎麼能理解。”
“正常,因為你很美,又很年輕,一表人才。以後社會上像我這種的男人比比皆是。”
齊恩沒想到他那麼直白。
但她反應力很快,立刻反擊道:“那我有沒有說過,你這幅說教的态度也很讓人讨厭?一見面就拿長輩的身份擺架子,做的又不全是長輩的事,一點分寸感都沒有。你的意思是社會上的男人都會喜歡我這一款,就算有對象也會忍不住糾纏我?那太可怕了,你在辱罵我嗎?”
周诠愣住,随即臉上挂不住笑容。
“我是小孩,所以容易說錯話。”
齊恩頑劣可愛地朝他笑了笑。
“你可千萬别和我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