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個,兄弟你别搞我啊。
齊恩感覺右眼皮一跳一跳的。
她故作深沉,“年輕人,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很重要,不能今天愛一個明天又不愛。而且你還是個男人,男人最重要就是純情,知道嗎?”
張其薪也笑起來:“在說什麼啊?就是順其自然的,慢慢就放下了,不是誰的原因。”
笑了就可以當作玩笑話,齊恩松了一口氣。
張其薪順而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禮品盒。
“這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嗯。”張其薪遞過去。
齊恩掂量着小盒,“不是貴重的東西吧?”
“就是别人送的,放在家裡也沒用。”
“可以拆開嗎?”
“請便。”
齊恩拆開,一瞬間眼都瞪直了。
“這就是你說的不貴重?!”
最新款的蘋果系列手表,還是和某知名運動品牌的聯名。齊恩不是不喜歡,隻是覺得沒必要買這麼貴的,手表能測心率就行了,“這個是不是還可以測血氧?還有專門的跑步軟件?”
“嗯,谌俞說你有夜跑的習慣。”
齊恩道了謝,反倒拘謹起來。
這不能怪她,哪有人送禮物送這麼貴的?
“你生日的時候,我會還你同價位的禮物。”
“不用,正常就好,不用刻意那樣做。”
齊恩心想這便宜不能白占,雖然張其薪不說,但她得這樣做,這是交往中還禮的規矩。
手表都拆開了,她幹脆直接戴上,遇見不會的地方,張其薪教她怎麼使用:“這個是運動模式,這是NFC,磁感區靠一下就能付款。”
齊恩嘗試自己操作屏幕。
張其薪的手還未撤離。
兩人的手碰到一處。
張其薪放緩了呼吸。
“好厲害啊,我待會兒上地鐵就要試一試。”齊恩說,“就這樣,嘿,手表一亮!”
她自顧自擺弄着新手表,沒注意到張其薪突如其來的微妙反應,又把屏幕湊到他面前展示。
“這個表盤好看!”
“……我看看。”
說話的時候,靠得太近了,張其薪猝不及防。眼神聚焦之後能看清每一根眼睫,漆黑纖長。眼波是明亮澄澈的,有碎光閃逝。齊恩畢竟是齊恩,濃墨重彩的五官全長在巴掌大的臉上。
“看表盤啊,看我幹嘛?”
張其薪這才回過了神。
這時候袁禮米也拎着兩隻醉鬼回來了:
“真是!你們兩個酒量差還喝那麼多幹嘛!”
“不許……侮辱我……”高玟可是東北人,“我們大東北……就沒有不會喝的……”
谌俞倒是清醒了些,他拍齊恩肩膀,說有禮物給她,“你今晚也有禮物?”齊恩失笑。
谌俞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了另一個白色布包。難怪他的書包鼓鼓囊囊的,原來裝着這東西。
在看清楚那是一隻冰鞋包之後,齊恩臉上原本懶散的笑容凝固住了,她嘴角漸漸墜落下去。
“這是你職業賽場上最愛穿的一款鞋,我也是專門了解過,有熱定型的功能,可以貼合你的腳型。”谌俞難掩得意的神情,“看小爺我對你多好,還給你買鞋和冰刀,快拆開看看。”
這個型号是非常難買的,漂洋過海,還要辦一系列繁雜的手續。齊恩是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更不能苛責谌俞。她笑了笑,說回家再拆開吧。她把冰鞋包拎着,結了餐館的賬。
谌俞沾沾自喜,還不明白自己的禮物多麼不合适。大夥準備打道回府了,袁禮米打車回去,順路捎高玟,高玟卻非要把谌俞也拉上:“張其薪送齊恩回去,我有話要對這個棒槌說!”
等到谌俞上了車,高玟對他急頭白臉一頓罵:“你他媽蠢啊,給齊恩送冰鞋,怎麼想的?”
谌俞一時間大腦宕機。
“不是,這冰鞋怎麼了?”
高玟搖頭:“送的款式不行!”
袁禮米也一臉無奈地别過臉。
“你知道你送的這雙鞋有什麼故事嗎?”高玟扶着額頭,“你不關注體育資訊嗎?就算不關注,你也記得齊恩一開始來咱們班是拄拐的?她的右腳踝有傷,韌帶早就斷了三四根了!”
齊恩是因傷退役,大多數人知道。
卻很少有同學知道她的傷是複發病。
袁禮米解釋:“去年十月份ISU,她就穿這雙皮埃諾七星。賽前冰鞋右靴出現了斷裂,勾環掉了,是用塑料膠緊急加固才參加的世錦賽,結果導緻她在賽場上摔倒,最終意外退賽。”
谌俞恍然:“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
如今看來,這無疑是往齊恩心上捅刀子。
“你現在知道了!”高玟歎息一聲,“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回頭好好給人家道歉吧,送禮之前動動腦子行不行?你送點别的不行,非得送這一款冰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馊主意!”
“我……”谌俞愧疚得難以言表。
這還是張其薪替他出的主意。
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他犯難地揉搓着額發,紅了眼眶:“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齊恩她性格太好了,居然沒有當場撂我臉子,是因為顧及我的感受,她才收下冰鞋……”
“齊恩才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啦。”袁禮米安慰,“你準備了很久,她會明白你的心意。”
話是這麼說,看谌俞急得團團轉的樣子,兩個女孩兒對視一笑。“行了。”高玟有意逗他,“齊恩生氣就生氣了,你這麼害怕幹嘛?”
谌俞也不反駁,隻是抱着後座的抱枕嘀咕:“你不懂,你不懂的……”
谌俞到家就先下車了。
高玟和袁禮米津津樂道。
“我看谌俞也是被齊恩吃得死死的!”
“那可不一定。”袁禮米說,“谌俞隻是慕強心理。我總覺得他對齊恩太崇拜了,又不怎麼了解。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會試着了解她的方方面面,而不是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高玟摸下巴:“好像也很有道理。”
高玟捏了一會兒袁禮米軟乎乎的臉,又問:
“你說男生和女生差别怎麼這麼大?”
“女生如果喜歡一個人,肯定會花費心思去打聽他的過往、興趣愛好什麼的,甚至連每時每刻在想什麼都要知道。但是男生真的很奇怪,為什麼在不了解的情況下還能擅自喜歡呢?”
“很簡單啊。”袁禮米說,“見色起意。”
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的,不光是男生。”
“你的意思是,谌俞和張其薪對齊恩有好感,都是因為見色起意?那我有點……”
“也不全是,齊恩當然有個人魅力,而且很大。可如果不因為她長得美,又年少成名,有多少人喜歡她?”袁禮米心裡如明鏡一般,“即使這樣,她還要承擔那麼多流言蜚語。”
高玟:“都是國家級别的運動員了,齊恩的心态肯定比我們更強大啦。”
“但是。”袁禮米看向車窗外的夜景。
不斷偏移的燈影像繃直的黑琴弦。
“偶爾也希望她能停下來喘口氣。”
.
齊恩和張其薪進了地鐵站。
“唉,給我熱夠嗆。”
齊恩拿自己的領口擦了擦汗。
張其薪伸手:“冰鞋包,我來幫你拿着吧。”
提到這個,齊恩不自在,張其薪已經接過。
過了安檢,張其薪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很明顯麼?表現在臉上了?”齊恩打哈哈,“别跟谌俞說哦,可能我也喝得有點多。”
張其薪觀察着她:“其實你可以和我說說。”
“這有什麼好說的呀,賽場上的事。”兩個人上車,沒有位置坐了,齊恩抓住頭頂的橫杆。張其薪站在她的身側,處于某種隐秘的心理,把自己的左手放在離她的右手更近的地方。
更近一些。
距離被打破。
“明明心裡有事吧,和我說一說也不可以嗎?難道我們之間不是朋友嗎?”張其薪問。
齊恩錯愕,但很快接過了話:“當然是朋友,我沒事的,就是有一點……觸景生情了。”
“是因為谌俞給你送的鞋?”張其薪輕聲道,“他就是那樣的人,缺心眼,你要是不喜歡,直接把鞋扔掉就行了。我們都知道你退役之前的事,隻有他不知道,所以這也怪不了他。”
“怎麼舍得扔呢?”齊恩詫異地道,“我要留着!珍藏起來!那也是谌俞的一片心意啊!”
“感覺你很善于應付别人的喜愛。”
張其薪溫熱的視線碰巧和她對上。
他在笑,鏡片下的目光莫測,嘴角酒窩很深。
平心而論,張其薪的長相十分清隽,給人很有教養的觀感,這也許和他的家庭環境又關系。
現在看來,不是也許。
齊恩心想谌俞也很接地氣,看不出來是富哥,溫主任說的對,這幫人都很恐怖,不是紅二代就是商三代。城市套路深,齊恩要回國家隊。
“是麼?”
在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情況下。
反問永遠是最好的答案。
“字面意思而已,年級裡面有很多人喜歡你,還有隔壁班的男生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
“難怪。”齊恩作氣惱狀,“每天有一百萬個陌生人加我,我還尋思被傳銷的纏上了!”
“但是我從來沒給過。”
張其薪認真看着她。
齊恩幾乎确認張其薪對她來電。
隻是,凡事沒必要攤得那麼開。
“啊哈。”她笑說,“因為我是國王。”
“國王?”張其薪不明白這詞的由來。
“方婕以前評價過我,說我剛來學校第一天就給大家簽名,調起得太高,又指揮交通讓同學别堵塞,就叫我國王了。”齊恩不以為然,“這麼來的呗,也可以說是年輕的國王。”
她眨眨眼:“對臣民的喜愛照單全收。”
漂亮,很讨喜的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