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俜隻好解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這不是一句廢話?”齊恩臉貼着地面,直勾勾盯着他問,“你有沒有覺得地上很硬?”
盧俜不知怎麼回答:“……我不清楚。”
“廢話!躺在地上的又不是你!”
齊恩瞪他:“還不扶我起來?”
盧俜趕緊把女國手攙扶起來。
齊恩扶着斷裂般的左腳嘶嘶兩聲,在他小臂的借力下堪堪站直。他不太正常,渾身都繃緊,身體作出閃躲的預備式。齊恩疑惑地看他。
這時候才察覺盧俜很高,她隻到他的喉結處。
“你躲什麼?”齊恩問,“我是瘟疫嗎?”
盧俜抿着幹澀的唇:“……不是。”
“那拜托你送我去醫務室,行嗎?”
沒有不行的選項。
三好學生隻能照做。
齊恩試着走兩步。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有病,病很大,左腳踝被一陣陣電流猛擊。
我的拐,她心說。她這時候隻想念她的拐。
盧俜扶着她,慢吞吞地前行,往醫務室。
不時有路過的人圍觀,兩人都沒說話。
好在電梯已經修好了,能省去上樓的苦刑。
進了電梯,齊恩靠住欄杆,盧俜去按樓層。
齊恩突然問:“你到底是不是我粉絲?”
盧俜不明所以,鏡片下閃着棱光:“什麼?”
“上周在小賣部幫我付錢,是你吧?”
盧俜回答是,電梯門打開。
他來攙扶她,齊恩重新搭上他的手。
盧俜回答的是第二個問題。
齊恩默認了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好吧,他就是有點腼腆。這小粉絲。
“那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齊恩擺出完美的營業狀态,對粉絲,她總可以容忍一些。
盧俜無話可說,做沉默狀,把她送進醫務室。
值班老師擡頭:“齊恩?這是怎麼了?”
“這回傷的人是我。”她擡腳,“崴了。”
“怎麼突然就崴了?”老師把她扶到椅子上。
齊恩直直睨向盧俜:“你說呢,盧同學?”
盧俜暗中捏緊了衣袖:“大課間走樓梯的時候,我不小心往前絆了一下,踢到她了。”
“也真是,走路不知道小心一點。”陳老師感歎,“人家是運動員,能少受傷就少受傷。”
非常麻煩。盧俜低聲說:“我知道了老師。”又朝齊恩欠身,“對不起,齊恩同學。”
他這樣的态度,既木讷又刻闆。
卻讓人沒什麼好苛責的。
“沒别的事,我就先去上課了。”盧俜轉身。
齊恩本想點頭 ,想到上周張其薪和周第的事,他在旁邊看戲的态度,突然有點兒不爽。
既然是她的粉絲,又殷勤地請她喝水,怎麼人多的時候,搞得和她沒有交集的樣子?
又想到她話沒說話,他總避之不及的背影。
“诶,你等等。”她這回總能叫住他了。
盧俜的肩背僵直一瞬,很快折回來,面無喜色地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你聯系方式。”齊恩拿出手機。
“抱歉,我們班不讓帶手機。”
“号碼也行。”齊恩往前遞屏幕,“輸入。”
這還是她頭一回管别人要聯系方式。
盧俜隻好打出自己的聯系方式。
齊恩順着找到微信,很簡單的純白頭像。
“盧俜。你微信名就叫這個?”
真是刻闆的書呆子,他也點頭承認了。
“行了,你走吧。”看他渾身都不自在的擰巴樣兒,齊恩寬宏大量地放他離開了。
盧俜卻沒能走多遠。在往教學樓去的長廊上,他和以谌俞為首的一大群體育生狹路相逢。
這邊,谌俞和朋友們往醫務室去。
他們也才聽說齊恩摔倒的事兒。
“就你把齊恩弄摔了?”有人率先開口。
盧俜不語,默默繞開他們,沒想到谌俞又攔。
“你們一班的人,可真招人嫌。”谌俞冷笑。
盧俜同樣不置可否,側身過縫隙,快步離開。
.
到了地方,齊恩已經上好了藥。谌俞去醫用冰箱拿了一塊冰袋給她敷,又細緻地隔一層毛巾,放在腿凳上。
齊恩是靠近腳背的地方崴到了,谌俞用左手把冰袋摁在上面,一直舉着防止它掉下來。
齊恩感覺傷處好受多了,但看他指尖凍得通紅,很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我來。”谌俞拂開她的手,“你夠不着。”
“好吧。”齊恩躺回去,劃拉着手機。
界面還停留在盧俜的個人名片。
“盧……”她和谌俞同時開口。
齊恩朝他仰着下巴:“你先說。”
“剛才我在路上遇見他了。”谌俞說,“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就上次張其薪和周第的事兒,能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他送我來醫務室的。”齊恩頓了頓,“他應該不是故意的,我看他道歉态度很誠懇。”
“那又不能說明什麼……”谌俞說,“反正彩老師也說了,我們還是少和一班人打交道。”
齊恩聽聞一班和十七班的恩怨。
早前從高玟和袁禮米的口中 。
“最早可以追溯到高一開學軍訓後,張其薪突然就轉到我們班了。”高玟說,“很奇怪,他是學理的,就算轉文科班,也不該轉到我們十七班啊。”十七班和十八班都是大雜燴班級,學藝術的、學體育的、準備出國的,什麼都有,當然也有部分學生按部就班準備高考。
不過,這絕對不是優等生該呆的地方。
“他來的時候谌俞還很看不起他呢。再半個月後的開學考試,他全年級前十,彩老師就讓他當班長,然後谌俞是體育委員,兩個人因為運動會報名才有交集的,後來就關系很鐵了。”
“直到高一下學期的春運會,有打籃球的項目,咱們班女生少,基本絕緣半決賽了,谌俞又很想打,所以給文科十班代打,結果碰上一班,把一班打爆了,周第就說谌俞是場外。”
“原來場外逼是那麼來的。”齊恩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