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黨派争鬥正盛,能做到中郎将這個位置的人,除了武藝,最最重要的便是了解局勢,會看眼色,會做牆頭草。
“剛剛開口說過話的,今晚留下來當值!”
一旁接受問話最多的那個千牛衛小心翼翼問道:“中郎将,那,那我兩也要麼?”
“你們也去!”中郎将毫不留情地一瞪她,随後挨個警告道,“今日的事情,給我爛肚子裡頭,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
被點名要值夜的侍衛蔫答答地不想說話,剛剛沒說話僥幸逃過一劫的侍衛怕自己變成下一個出頭鳥,也垂着頭不敢搭腔,一時之間官道上寂靜無聲,隻剩下火把昏暗搖曳的暖光。
中郎将還想再開口提點幾句,但是側耳聽見院門裡頭傳來的一點腳步聲,立時便閉上了嘴。
她隻聽見一個腳步聲,聽起來将地面踩得實實的,毫無内勁,還以為隻有白若松一個人,結果先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擡腿邁過了官舍的大門。
是雲瓊。
他身闆挺得筆直,冷峻深邃的面容在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顯得晦暗不清,緩緩轉過頭來的時候,眼尾似乎浸着一絲莫名的紅色。
在他的身後,有個纖細的身影探了出來,正是那個生得姿容絕豔的探花娘子。
中郎将一愣,知道自己剛剛聽到的腳步聲,隻是白若松一個人的。
她早就知道雲瓊的功夫好,但是沒想到能好到在剛剛那種寂靜無聲的情況下,讓她連一點腳步聲都聽不見。
她一時汗毛倒立,将自己過往所有對他的蔑稱都想了一遍,好确認沒有被這人發覺過。
大概是沒想到有這麼多人等在外邊,白若松隻是把頭探出來一瞬,立刻又慌忙縮了回去,就站在官舍的大門門檻後頭,對着雲瓊揮了揮手。
雲瓊根本沒回頭。
白若松敢打賭,他絕對知道自己在揮手,可他像是賭氣,又像是有些赧然,總之就隻僵硬着背對着她,不肯回過頭來看一眼。
這人真是的......
白若松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明明這次是他自己挑起來的,也是他喊她主動的,怎麼反過來像是自己被強迫了一樣,惱羞成怒了呢。
雖然,雖然白若松自己也承認,當時她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熱血上頭,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吧......
她想到月色下,雲瓊那原先薄薄的嘴唇微微腫脹的模樣,還有那因為被她親吻脖頸上的齒痕而微微戰栗着,發出的可愛的悶哼聲,還是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還想多欺負一下,最好能看他滿面紅雲地在自己的面前喘息,因為難耐而高高揚起自己的頭顱,形狀優美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怪了,從前雲瓊在藥廬的時候,不着寸縷躺在那裡,自己好像也沒有這種感覺啊,難道是她最近其實變态了許多?
白若松覺得嗓子有些幹渴,她咽了一口唾沫,盡量讓自己忽略旁邊還有這麼多人的事實,小聲道:“懷瑾。”
雲瓊不能再假裝聽不見了。
他發現自己居然需要做一些心理準備,才能微微回身過去,可視線一放在白若松身上,看到她那腫脹的嘴唇,又立時燙到一般别到了一旁。
“怎麼?”他聽見自己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白若松看雲瓊這個明明慌得不行,還要故作鎮定的樣子,自己反倒是不緊張了,還偷笑了一下。
可惜就是天色太暗,看不清他這個時候耳朵尖上到底紅沒紅。
她想了想,道:“注意安全。”
好一個注意安全,明明此刻刺客就在她自己的房間裡頭。
雲瓊還是忍不住回頭瞥了她一眼,見她笑得狡黠,也緩解了一些窘迫,淡淡勾了勾嘴角,道:“嗯。”
二人就在官舍大門口分别,等白若松在他面前将厚重的大門阖上以後,雲瓊才擡起步子,走到了中郎将面前,冷淡開口:“搜得怎麼樣了?”
他适才離得遠,衆人都沒有發覺。
等他走近了,站在前頭的幾個人,包括中郎将,才發現了他脖頸上那個紅腫的齒痕。
一時之間,各種奇異的目光都掃向雲瓊。
但她們怕自己的目光惹惱男人,隻能一掃就别開,再一掃,反複确認着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中郎将頭一回這麼窘迫,盡量讓自己盯着雲瓊脖子以下,僵着聲音道:“回将軍,都搜過了,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她說完,又覺得這個回答顯得她毫無用處,頓了頓,補充道:“興許賊人是往朱雀門的方向去了,妄圖逃出皇城。”
雲瓊颔首,假意認同道:“那便順着往朱雀門的方向搜過去。”
中郎将抱拳,大喊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