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過去是一種再直觀不過的方法,如果N.M有不能傳達信息的困難,直接使用憂郁藍調是最好的。
“安吉裡亞之戰?老闆,他的意思難不成是?”
坐在迪亞波羅身邊,始終和克勞斯保持距離的喬魯諾一下明白了什麼。
“嗯,他是讓我們去五百人議會大廳使用憂郁藍調。”居然也會被人給謎語的迪亞波羅開始思考。
《安吉裡亞之戰》是傳說中由達·芬奇創作,預定用來裝飾舊宮大廳的壁畫,然而這位藝術家出于種種原因沒能完成作品,僅僅留下令後世驚豔其才華的草稿。
但有人聲稱這幅巨作其實早就挂在舊宮的五百人大廳中,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美第奇家族回歸佛羅倫薩後,将一切共和國的痕迹都徹底抹去,在《安吉裡亞之戰》上覆蓋了一層其他主題的畫。
舊宮裝飾金碧輝煌,不是宗教題材,就是對貴族俯首帖耳行吻手禮的挂畫,陰鸷華麗階級分明,美第奇家族統治被推翻後卷土重來的怨恨可見一斑。
“不管N.M有什麼目的,他想告訴我們的秘密,就藏在五百人議會大廳裡,1976年則是具體的時間。”
迪亞波羅敲定了待會的行動路線。
……
阿帕基在舊宮裡等待。
幾天前幫助布加拉提找到特裡休後,出于避嫌考慮,他不得不暫時遠離法爾科家族。
雖然布加拉提對他一再道謝,并希望他以後有不便可以盡管提,但阿帕基還是婉拒,回自己堆滿調查密件的辦公室繼續工作,直至收到一則消息。
對方聲稱有一件禍及無數人的恐怖陰謀,正在某個地方展開,請求阿帕基協助調查,并提前給他的賬戶打了一筆巨款。
阿帕基感覺可疑,他并不是收錢就會完全不顧背後真相的人,畢竟見過太多想收買他,或者想讓他封口保密的富有犯罪分子。
所以他根據約定的時間提前來到舊宮,直到夜幕降臨。
在一陣不屬于正常遊客的腳步聲中,阿帕基終于見到了疑似與他碰頭的人——熱情老闆迪亞波羅。
……
“簡而言之,我并不是雇你的人,但我目前需要你的幫助。”迪亞波羅對阿帕基進行了緊急說明。
面對給了自己新工作的迪亞波羅,阿帕基不打算扭扭捏捏,而是配合去了需要重播的地點。
“1976年7月5日,我需要你用憂郁藍調重播那一天的過去,看看在這裡究極發生了什麼。”
迪亞波羅推開已經禁止遊客進入的五百人議會大廳門,在夜色籠罩的藝術品之間告訴阿帕基應該複原的内容,背後跟着喬魯諾和克勞斯,活像個江洋大盜頭領。
事已至此,上了迪亞波羅這條賊船的阿帕基,還能說什麼呢?
來都來了。
憂郁藍調開始行動,它往前翻找着事件,從2001年跨越到1976年,需要十幾分鐘。
直到鎖定1976年7月5日時,迪亞波羅要求從早上開始播放。
遊客,正在練習的舞蹈演員,市政廳工作人員,文物修複者,運送物資的商販。
從白天到下班時間,大廳都隻有很普通的人出入,憂郁藍調随機重播的幾個人都沒有異常。
“這裡的人太雜,找不到什麼異常,你還有更具體的信息嗎?”阿帕基詢問迪亞波羅。
迪亞波羅後退幾步,直接去牆邊開燈,令大廳裡金碧輝煌的畫框和雕塑暴露在燈光之下。
“去演講席重播吧,阿帕基。”
迪亞波羅指着大廳無數會椅面朝的方向。
“如果1976年7月5日的白天沒有異常,那事情一定發生在晚上,這個大廳平日也會用來接待和舉行會議,演講者站的位置可以一覽全貌。”
憂郁藍調照做了。
它迅速鎖定到那晚的舊宮閉館後,變成了位身着昂貴西裝,五十歲上下的意大利男子,如迪亞波羅所料地站在核心位置。
他一定是這場宴會上最關鍵的人。
迪亞波羅開始全神貫注。
N.M說“真相”,這一聽就很可疑,然而迪亞波羅正深陷對許多事情的懷疑中。
希格魯特、許多似是而非的線索、以及特裡休……
洛倫佐居然有個女兒?
迪亞波羅知道他過去有交往對象,有個女兒倒也不算奇怪,但卻總能感覺到某種異常。
并非是邏輯推理出的異常,僅僅是直覺——他就是覺得特裡休和洛倫佐的關系沒那麼簡單。
而從西西裡歸來後,迪亞波羅有了一個猜想,隻欠決定性的證據。
因此哪怕不知道N.M來意究竟為何,迪亞波羅也打算來舊宮試試,看是否可以找到“解釋一切的證據”。
沒等迪亞波羅思考完,幾人面前的憂郁藍調開始播放,複刻出25年前在這個大廳裡發生的事。
“歡迎來到我的宴會,為此我感到榮幸無比。長話短說,想必各位都聽過開羅新探出的‘遺址’了吧?哈哈哈,上了一個不起眼的版面,然而這正是我将各位召集于此的原因,有人能猜到為什麼嗎?”主持人面容親切,向虛空中的數個客人發表起講話。
“是的,正如特魯齊先生所說,那遺址是薩拉丁·阿尤布時代一名貴族留下的墓穴,陪葬着他遠征時得到的寶物。”
主持人朝左邊的空椅子微笑點頭,看來椅子上的人說出了正确的答案。
“幾百年前,紅胡子埃裡克的遠征隊航行至亞曆山大,在那裡賣掉了一塊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神秘石頭,石頭經曆多次轉手,最終被制作成了幾支不同的箭,用于某種神秘儀式。”
“是的,我不用多說各位也清楚,這段曆史中所講述的‘箭’,那種可以喚醒潛能,令人獲得如神,如我們一般力量的道具,就埋在這個墓穴裡。”
某個突如其來的關鍵詞令觀看重播的人瞪大了眼睛,除了迪亞波羅和克勞斯。
“你确定還要播放嗎?”
克勞斯微不可察的聲音在迪亞波羅耳邊響起,他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提醒迪亞波羅這段播放可能涉及許多重要秘密。
“這個講話的家夥很有可能是神,他敢這麼大聲嚷嚷,說明宴會上的其他人也是知情者,再播放下去,金發小鬼和偵探就要知道神存在的秘密了。”
克勞斯說的沒錯,迪亞波羅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用手示意再等等,他需要阿帕基繼續複原重要信息。
“……人,從伊甸園裡被流放的人,他們先天殘缺,意志不足以克服欲望,因為身負原罪,所以會不斷靠近死亡,在‘箭’出現以前,我從未把他們視為與我們同等的存在。”
主持人繼續講話。
“然而人做到了我無法理解的事,他們馴服了‘箭’,或者說馴服了那塊石頭上不知來曆的邪惡。”
“人因為吃下智慧之果,才能明辨善惡,才能思考,才擁有‘精神’,即便他們因為犯下這宗罪而招緻必死的命運,但智慧帶給他們的好處,也在這有限的壽命裡體現了出來。”
“他們居然主動用‘箭’把自己逼迫到瀕死,令精神與‘箭’上的黑暗邪惡結合,從中獲得了超越一切的力量!堪比神的力量!”
“第一個用‘箭’獲得力量的人,子孫後代都被趕盡殺絕,雖說他的一些狂信徒還活着,自恃神的仆人,将‘箭’的用法偷偷保存下來,想一代代傳下去,但‘箭’,已經被埋葬,隻要不把它挖出來,就不會引發災禍。”
“然而命運終究會降臨,十一世紀僅有兩億人口,如今卻有六十億,世界越來越窄,墓穴的考古運動可能會進行數十年,在與過去完全不同的人力幫助下,那幾支箭最終一定會落入人的手中!”
“雖然我已經與諸位一樣,立下了絕不幹涉人的誓言,但那是在“人還沒有獲得超凡力量”的前提下。現在情況有變,我們不得不作出新的選擇,我們必須要阻止‘箭’落入人手,動用我們的力量使世界維持在正常形态。”
主持人神情激昂,阿帕基和喬魯諾臉色怪異,唯有知情的迪亞波羅沒有展示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