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494年美第奇家族被驅逐後，佛羅倫薩便進入共和制，執政者薩佛納羅拉打算完善日後被稱為“舊宮”的建築，聘請了專人來此創作，其中包括達·芬奇與米開朗基羅。

卡波尼曾言嫉妒開創了文藝複興，這兩位藝術巨匠掩蓋住對彼此的不滿，暗藏鋒芒地為舊宮設計畫稿，催生出後世的“天才”一詞。

天才——原意指偉大的藝術家。

和迪亞波羅馬不停蹄趕來後，喬魯諾仰望着舊宮門口的大衛像複制品，剛到領主廣場時，就有遊客悄悄說他的臉很像這具雕塑。

似乎确實很像……連老闆看到時也悄悄和自己對比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沒發現。

眼觀八方的喬魯諾躲過遊客合影請求，進了一旁的冰淇淋店裡等待迪亞波羅查探情況。

老闆說他的網友要在舊宮線下見面，但卻沒解釋更具體的地點，而舊宮建成數百年，至今仍是佛羅倫薩市政府的辦公場所，人挨人人擠人，除非自曝真身，否則很難找出哪一個才是N.M。

店員沉默地舀冰淇淋球，喬魯諾打算接過時，對方卻捏着紙碗不放手。

他擡頭想看是什麼情況，就看到俯下來一張熟悉的臉。

——冷氣十足，狀似店員的克勞斯，剛剛舀冰淇淋的人是他。

對于此人難以捉摸的鬼魅行動，喬魯諾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他也沒做出太誇張的動作，隻是一臉“你為什麼在這裡？”的表情。

同為迪亞波羅下屬的克勞斯手搭在咖啡機旁低頭看喬魯諾，蒼白皮膚看起來滿大街小麥膚色的遊客一點都不搭邊。

“你看起來沒睡好。”

克勞斯指指喬魯諾眼下的黑眼圈。

和老闆擠隻有一張床的小屋，能睡好才怪……

哪怕喬魯諾可以用黃金體驗變出藤網當床，迪亞波羅也是一副“我們要秘密行動，你為什麼浪費時間空間”的懷疑表情。

面對效率和結果至上，為了不暴露行蹤，甚至不介意和下屬共睡一張床的熱情老闆，年輕氣盛、内心有鬼的下屬有苦難言。

喬魯諾隻能借口要按身高分配床位，把床讓給迪亞波羅，自己睡地闆，這才避免與老闆近距離接觸。

但即便如此，聽到對方平穩的呼吸聲時，他也根本睡不着，一想到迪亞波羅躺在離自己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裡，僅僅隻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都變得煎熬起來。

喬魯諾枕着無法阻擋硌人地闆的薄被，在心裡默念課本内容，試圖自我催眠。

而這份躁動導緻的夜不能寐，被克勞斯輕易看出。

“……我們來得比較匆忙。”

确實沒睡好的喬魯諾解釋。

“我們得防止被跟蹤。”

非常不适合僞裝店員，也融不進甜品店氛圍的克勞斯這才放過喬魯諾的冰淇淋，随口問他熱情老闆的動向。

“迪亞波羅去哪裡了，我有東西帶給他。”

“我也不清楚，老闆沒……”

低頭的喬魯諾腦内突然像過電一般，某種沖動席卷了他。

殺了他，必須殺了他……殺了眼前的這個家夥！

他耳神經裡響起一聲咬牙切齒，浸滿強烈情緒的尖叫。

冰淇淋店裡時鐘的秒針走了幾格。

等回過神時，喬魯諾發現自己不在原地了，剛剛的冰淇淋盒打翻在地。

他不再是吃冰淇淋的動作，而是翻身躍過冰櫃，手持一把從工作台抽出的刀，對準克勞斯的喉嚨。

之所以沒有捅進去，是因為克勞斯穩穩抓着他的胳膊，臉上毫無表情，連驚訝也沒有。

下一秒，克勞斯手一扭，喬魯諾腕部脫力，刀被瞬間奪走，人則掀翻在地。

那股突如其來令大腦發昏的殺意一瞬消散。

為什麼自己會幹出這樣的事？

喬魯諾一頭磕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想。

難道是替身攻擊？

在還沒回過神，不知該不該報警的路人面前，克勞斯走到四仰八叉的喬魯諾身邊沖他伸出手，示意要把他拉起來。

“這隻是一場表演，不用報警。”

克勞斯黯淡的眼睛，看着不知所措的喬魯諾。

“今晚舊宮會上演帕奇家族暗殺美第奇的劇目，我們在排練。”

……

迪亞波羅從海神噴泉旁經過，找到和喬魯諾約好的冰淇淋店，進門發現兩個下屬同坐一張圓桌等他。

喬魯諾一看到他就起身，有些心神不甯地跑過來，克勞斯則慢慢跟上，手裡提着個細長的保險箱，裡面裝着蟲箭。

從西西裡島脫身之後，迪亞波羅第一時間讓克勞斯把蟲箭帶過來與他彙合，避免受人搶奪，還讓克勞斯帶了常用的筆記本電腦。

“謝謝你幫我把它取來，克勞斯。”

迪亞波羅從盒子縫隙看到熟悉的花紋，檢查确認這是真品後，問起他不在時的情況。

“剛剛有發生什麼異常嗎？”

喬魯諾瞬間和克勞斯視線相對，看到剛剛被偷襲過的古怪男人聳聳肩。

“沒有異常。”

克勞斯輕描淡寫地把喬魯諾攻擊他的事省略。

喬魯諾隻能一言不發，他弄不明白克勞斯的冷靜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差點誤傷同事的行為是什麼原因。

“我打聽過了，舊宮今夜8點沒有任何活動，遊客也不準随意進出。”不知這起幕後小插曲的老闆告訴他們情況。

“約您的人不是剛好在8點等您嗎？”

喬魯諾問他。

“我不确定，目前我連他的來意都不清楚。”迪亞波羅低着頭考量僅有的線索。

“我曾經調查過他，但毫無線索，他的保護做得很好。”

“或許他已經發了新消息給你。”

克勞斯收起蟲箭盒，把它牢牢握在手裡，帶着幾分審視地看了一眼對盒子内容物好奇的喬魯諾。

“或許他有什麼不能把信息全都告訴你的苦衷。”

迪亞波羅承認了這種可能，決定找個地方收取N.M可能發給他的最新線索。

他們去了舊宮旁的咖啡廳，連上網并登陸迪亞波羅常去的BBS論壇後，收到了N.M下一句含糊其辭的提醒。

“已經就位了嗎？King，接下來去安吉裡亞之戰的面前，重播1976年7月5日的‘那件事’，阿帕基會從旁協助你。”

果然，N.M之前所謂“能播放過去的偵探”是指阿帕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