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酒吧通常是在夜裡開門,工作結束以後的年輕人喜歡去酒吧放松買醉,或是在安靜的地方小酌兩杯,借此消除一天的疲勞,又或是萬衆狂歡,釋放一天内積攢的壓力。
樂桓甯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态邁進酒吧的,他神思不屬地挑了個僻靜的地方,向酒保要了一杯甜膩的果酒。
距離昨天那段驚心動魄的表白已經過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樂桓甯依舊覺得自己活在夢裡。
太快了,從搖擺猶豫到下定決心,就那麼短短幾分鐘,他仿佛從黯淡的現實瞬間進入了童話中,當初的警惕與不安全都還給了上一輩子的自己,而這一輩子的他從頭來過,碰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領域。
他覺得自己當時就是太上頭了,順着氣氛才說出了那些話,現在想來,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AI談戀愛,他得了失心瘋嗎?
“先生您好,您要的果酒。”
酒保端着托盤走過來,将一杯泛着粉紅泡泡的東西擺在了自己面前。
樂桓甯:“……”
看起來就有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他現在看什麼都多疑,看什麼都覺得是在暗示自己。阿努比斯還沒來,樂桓甯已經先一步把自己拖入了内耗的陷阱裡,焦急打轉了幾個來回,依然沒有找到出口。
這次來的目的不是談戀愛,他必須正經一點。
樂桓甯拿起那隻酒杯,對準頭上的燈光小幅度地轉了個圈。
和他在那家酒吧,以及望雲手裡見過的杯子一模一樣。
果然,這家酒吧有問題。
上次他在那家已經搬遷的廢棄酒吧中和其中一名邪/教徒打了個照面,對方必然已經記下了他的模樣,此時他外表無害地走進這裡,說不定已經吸引了這群人的注意。
既然這樣,那這杯酒還是不要喝下去的好。
樂桓甯将杯子原模原樣地放回桌上,坐在那兒等候阿努比斯的到來。
五分鐘後,身穿便服的阿努比斯哼着小曲兒走進酒吧,沒來得及跟服務員打招呼,就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樂桓甯。
阿努比斯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過去,人還沒坐下,聲音先應和着主人的心意飄到了樂桓甯耳中:
“寶貝,介意我和你拼桌嗎?”
樂桓甯擡起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别用這種稱呼叫我,聽上去怪油膩的。”
阿努比斯毫不介意地坐在他對面,笑着說:
“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麼?親愛的?阿甯?總不能還是樂老闆吧。”
再叫“樂老闆”就不是禮貌了,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性騷擾。
“我覺得用‘你’這個稱呼就挺好的,實在不行,也可以叫我大名。”
“樂桓甯?”
樂桓甯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嗯。”
“樂先生?”
樂桓甯:“……”
樂桓甯:“你故意的是吧!”
“别生氣嘛,要實在不喜歡的話,我還可以叫你甯甯。”
樂桓甯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三點鐘處投來一道陌生的目光。
“有人盯着我們。”
阿努比斯無所謂地拿起樂桓甯點的那杯酒,一口氣灌進了嘴裡。
“沒錯,不止調酒師,卡座間還有他們的同夥。”
樂桓甯又坐了下來。
“太顯眼了,這樣下去我們很被動。”
“沒關系,他們暫時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樂桓甯蹙起眉,不解地看着他:“我們身上有什麼值得害怕的東西?”
阿努比斯握着那隻帶有蓮花圖案的玻璃杯,輕笑一聲,說道:“現在雙方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你覺得他們為什麼遲遲沒有動手?”
除非他們在等什麼人,或者在等什麼機會。
“難道邪/教想放棄暴力手段與我們談判了?”
那隻玻璃杯在阿努比斯手中轉出了花,他像吧台的調酒師一樣,将玻璃杯向上一抛,杯子經曆了數個後空翻之後,又被他反手接住。
“精彩,你居然還會這種絕活,怎麼就想着去當警察了呢?”
阿努比斯将杯子原封不動地放在他面前,笑着說:“總要有人為社會做貢獻吧,其實我骨子裡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
是嗎,我不信。
樂桓甯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阿努比斯笑了笑,轉頭打了聲響指。
“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阿努比斯看着身邊這位彬彬有禮的酒保,說道:“一杯奶油起泡酒,順便幫我把這個帶給你們的調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