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揪住艾爾德的衣領,并不溫和地将他從自己腿上扯下,摁在軟皮椅子上。
他的骨架比艾爾德大一些,尤其是以這種自上而下的壓迫姿勢望下來時,幾乎能完全将艾爾德籠罩在他的氣息中。
艾爾德的身體輕微的戰栗着,也許他确實感到恐懼,因為有一瞬他差點認為自己是在挑釁一隻舔着爪子的猛虎。
然後他又主動湊近了些。
但是,艾爾德的眼眸濕潤,滿是笑意,他不是就在等着被拆.吃.入.腹嗎?
兩人視線交纏,誰都沒有退後一步。
“daddy,為什麼不繼續了?”
他發現每次叫出這個稱呼時,布魯斯都會無意識的抿一下唇,但是呼吸卻越來越灼熱。
口是心非的闊佬。
明明很喜歡。
空氣中像是懸着一根看不見的細繩,拴在艾爾德和布魯斯的指間,兩人都在不遺餘力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拉扯,又在心照不宣地期待它斷裂。
碰。
剛剛盛威士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艾爾德錯開視線,側頭望去,也就是在這一瞬,布魯斯俯下身體——
車停了。
“先生?到斯塔克大廈了。”
Fxxk.
艾爾德狠狠地閉了閉眼。
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
布魯斯從艾爾德拿出酒時就知道事情有些失控。
奧特摩,重口味的煙熏威士忌,這個價位的酒一般不在韋恩的消費範圍内,它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其無可替代的濃烈泥煤味道,像是篝火熄滅之後久久不散的煙霧萦繞在喉嚨裡。
布魯斯不喝酒,也不喝碳酸飲料,宴會上的香槟都會用姜汁來代替,但是他有過幾位喜歡這種酒的女伴和朋友,在這個潮濕陰郁的哥譚,讓自己的身體裡燃起一場大火未必有什麼不好的 。
但是,即使是像他們這樣的威士忌愛好者,也很少有拔開塞子就一飲而盡的。
他是說,将近60度的原漿,半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艾爾德看起來沒什麼不适,倒是布魯斯皺了皺眉頭,想要側身幫艾爾德拿杯冷水。
艾爾德剛剛喝完一大瓶可樂,又灌下這樣小半杯酒,現在他簡直像個搖搖晃晃的小炸彈。
這個比喻讓布魯斯忍不住歎氣。
越與艾爾德相處,布魯斯就越難以将艾爾德看作居心叵測的危險分子,而是會在很多個無意識的瞬間,将他當成同時具有天真和叛逆兩種矛盾氣質的年輕情人。
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想,艾爾德目前展現出來的神秘的技術,不安分的心和瘋狂的本性都值得警惕。
在昨天晚上,盡管對酒液的檢測一無所獲,但他已經弄清了斯塔克公司與法爾科内他們的恩怨,提前做好了提醒與警報,時刻準備着在這場注定混亂的争鬥中保護那些不應逝去的生命。
而這場争鬥的罪魁禍首正甜蜜蜜地窩在他的懷裡,環住他的頸,帶着威士忌特有的橡木香氣的吻和無傷大雅的挑釁。
那些辛辣的酒被他咽入胃裡,布魯斯隻能嘗到輕微的澀香。
布魯斯沒有拿到他想拿的冷水,他伸出去的手最後扶住了艾爾德的後腦。
他加深了這個吻。
布魯斯有的時候能明白這種矛盾感來自什麼,大概是因為艾爾德偶爾的試探和算計确實令人心驚,但是他看向你眼睛時,你會相信他是真摯地祈求着得到你的吻和觸碰。
是全然不作僞的信任和愛。
又或是足夠聰明與精湛的僞裝。
至少在那一刻,你會短暫為他的眼眸裡燃燒的野火停留。
布魯斯回過神來,感受到了鎖骨處有酥酥麻麻的觸感,他放下手,疑惑的低頭看下去。
“艾爾德?”
他看到了一雙瓷器般精緻的手解開了襯衫最上方的一枚紐扣,艾爾德的動作流暢而極具美感。
但這動作實在是太富有指向性了。
“怎麼了,sir?”
艾爾德輕佻的尾音告訴布魯斯,面前這個男孩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并且在等着他繼續。
布魯斯韋恩會同意這樣的邀請嗎?
面對一個美麗的,全心愛慕你的情人,面對一個狡猾的,肆意調笑的年輕人?
布魯斯突然意識到,艾爾德斯塔克比提姆還小一些。
但艾爾德顯然沒有明白誰是走到狼群的羊。
他笑的狡黠,
“你希望我叫你daddy嗎?”
布魯斯的呼吸亂了一瞬。
——面對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應該得到教訓的壞孩子?
布魯斯将他壓在身下,用沉默去回應艾爾德的挑釁,他在黑夜潛行的經曆告訴了他該如何去運用恐懼的力量,但小斯塔克先生把恐懼當成了興奮劑,像玩火的孩子一樣主動靠近着危險。
于是他心裡傳來指針的流轉的聲音。
酒杯墜落。
刹車聲響亮,很好的掩蓋住了布魯斯俯下身去将某個黑色小東西刺透後頸布料時輕微的撕裂聲。
布魯斯韋恩會同意這樣的邀請嗎?
至少蝙蝠俠的答案是——
絕不。
遠處,鐘樓的鐘聲悠遠,大廈門口依舊人來人往,布魯斯拖着十分不爽的艾爾德從這輛黑色的豪車上邁步走下。
他微微側頭,看到了分針在四分之一的格子上立好,現在是四點十五分。
時間剛剛好。
艾爾德勉強壓下亂七八糟的情緒,邀請布魯斯去大廈頂層喝一杯咖啡,因為他等待的客人還沒有到達。
布魯斯的回應是為艾爾德整理了一下剛剛車上扯亂的領口,溫柔地看向他的眼睛。
“一切由你。”
艾爾德突然感覺怪怪的,像是被人按着頭灌下一杯美式然後還要被騙說這是剛冰好的可口可樂。
天哪,冰美式苦的像地獄一樣,除了提姆那樣的超絕工作狂或者蝙蝠俠那樣的天選熬夜人,誰還會喝美式?
“一杯冰美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