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郎中面色僵硬。
而那邊,姜翌叭叭的小嘴還是沒有停下來。
他的身體轉向謝懷川那邊,一邊說話,一邊斜着視線至上而下地從謝郎中身上掃過,盯的謝郎中僵在原地渾身發毛。
“懷川,這個老頭子真的是你父親嗎?按理說他年紀也不大,怎麼長的跟個老橘子皮似的,還是個長毛的橘子皮。”
姜翌掃過謝郎中特意留的美鬓,渾身顫抖了一下,就像是被辣到眼睛一般連忙挪開視線,不滿地抱怨道:“懷川,你以前的生活環境實在是太惡劣的,真的是辛苦你了。”
姜小翌發動技能:超絕油膩男視線。
姜小翌發動技能:外貌攻擊嘴炮。
謝郎中受到了暴擊。
謝懷川瞥到了他父親氣到哆嗦的手,配合地往姜翌的方向依靠了過去:“能與夫君在一起,以前吃的那些苦便算不得什麼了。”
這次哆嗦的變成了姜翌了。
謝懷川雖然語氣刻意放的輕柔,說的話也肉麻了點,但是他的聲音并不柔媚,反倒是如同玉石碰撞般清越,再加上那雙看過來的格外真誠的眼神。
姜翌小臉一紅,本來隻是打算故意惡心一下那位謝郎中,結果沒想到卻變成了打情罵俏,不過效果都差不多,甚至後者對那位謝郎中的刺激更大。
沒看人臉都憋的青紫了嘛。
姜翌自覺段位沒有謝懷川高,再玩下去,招架不住的一定是自己。
他伸出手,表面上是将謝懷川摟入懷中,實則暗戳戳地在對方背上拍了拍。
“給你找場子呢,腰挺直,把氣勢拿出來。”
謝懷川詫異地仰起頭。
其實他比姜翌還要高一些,隻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小鳥依人,刻意躬了腰,沒想到這點小心思,會被姜翌發現。
既然是姜翌的要求,謝懷川自然照做。
他們二人在這邊嘀嘀咕咕挨挨蹭蹭,被無視的謝郎中卻是等不下去了。
他揚起笑臉:“懷川,你今日和七皇子殿下回府,豈能一直在外面坐着,還不快帶着殿下進府,一點規矩都沒有。”
他隻是習慣性地擺出自己身為父親的架子訓斥,話語中的輕視卻讓姜翌聽的皺眉。
“謝郎中,本殿下正君的名字,豈是你能随意稱呼的。”姜翌站起身,面色不善地看向謝郎中,“常言道‘養不教,父之過’,謝大人既然覺得本殿下正君沒有規矩,想必謝大人本人便是不講規矩之人吧。”
姜翌的發難來的突然,謝郎中背後唰的冒出一片冷汗。
“是下官失言。”
察覺到姜翌不善的眼神,謝郎中幹脆利落地往地上跪去,卻被早早守在一邊的侍衛架住。
“謝郎中這是要做什麼,外面這麼多人看着,難道謝郎中是想讓我和懷川傳出去,回門當天逼得嶽父一家當衆下跪的惡名?”
姜翌說這話時聲音比較大,剛說完,他就察覺到嗓子有些不對勁,捂住嘴幹咳了幾聲。
謝懷川及時上前扶住姜翌,在他背後輕拍幫他順氣:“夫君别生氣,生氣傷身。”
姜翌很快地緩過來,順着謝懷川給的台階下:“既然懷川求情,那本殿下便饒你一次,起來吧,都堵在門口不好看,進去再說。”
“是是。”謝郎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弓着身體在前面迎路。
戶部郎中隻是正五品的官職,在地方看起來可能不錯,但是在京城,卻是徹徹底底的小官,若是惹了七皇子不痛快,随便一句話,便能讓他丢了官職。
他原先還以為成了七皇子的嶽家,自己的官職說不定還能動上一動,現在看七皇子的态度,别說動一動了,直接丢了腦袋都不稀奇。
想到這裡,謝郎中狠狠地剮了一眼站在姜翌身邊的謝懷川。
下賤的東西,也不知道幫他說說話,盡知道使一些狐媚子手段勾引男人,夫人說的對,謝懷川這家夥就是個禍害。
本以為七皇子活不長久,等到沖喜失敗,謝懷川跟着七皇子一起殉葬後,皇上會看在他痛失愛子的份上升一下他的官職。
結果萬萬沒想到,謝懷川這家夥竟然走了狗屎運,七皇子殿下不僅沒死,反而看起來還被他勾住了心神。
謝郎中心中思緒飛快轉動,這時他才注意到,随着姜翌謝懷川往裡走的動作,原先站在姜翌身後形成一堵人牆的護衛們散開,露出了跟在姜翌那輛豪華馬車後的挑夫和上面挂着紅花的箱子。
謝郎中打眼一看,便能夠看出那些箱子名貴,裡面放着的東西架子肯定也不低。
他微微松了口氣。
回門禮帶的這樣多,想必七皇子也該也不是想和他們家撕破臉皮,先前那般作态,應該也隻是謝懷川在私下裡挑撥,七皇子為了安撫他才做出來的吧。
也是,七皇子府内那麼多美人,謝懷川也隻是一時得寵,指不定過兩天,七皇子便對他沒了興趣。
謝郎中松了一口氣。
姜翌接下來的平靜,仿佛也驗證了他的猜想。
隻是在按照規矩,謝懷川應該給他和他夫人敬茶,以謝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時,謝懷川沒有接過丫鬟送上來的茶,姜翌也放下了筷子。
填飽了肚子的姜翌坐在上位,不顧謝郎中同他夫人僵硬的神色,施施然地開口:“謝郎中,先前你指責我家懷川沒有規矩,本殿下還以為你們謝府多講規矩,現在看來,原來是有人比較有自知之明,知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啊。”
謝郎中隻覺得之前吃下肚的東西,像石塊一樣堵在腹中。
他擦了擦汗,試探地詢問:“下官愚鈍,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姜翌似笑非笑地看向謝郎中:“謝大人便算了,我家懷川要謝養育之恩,怎麼也輪不上你身邊那位妾室來受這禮吧。”
跟在謝郎中身邊,明明已經三十多歲,卻依舊打扮的頗為豔麗的女人臉色一變。
她在謝府當主母當了十幾年,早就将自己曾經妾室的身份抛在了腦後,如今被人提起,自然是心中怨恨。
裘雅如憤恨地看了眼坐在姜翌身邊的謝懷川,卻不料正好和謝懷川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往日裡無論如何是克扣衣食,還是搶奪對方的文章,面上都是一副平靜無波死人臉的小賤人,竟然在她看過去時,臉上露出了嘲諷挑釁的神情。
那張她恨不得撕碎的臉,逐漸和記憶中那個女人的神情重合。
裘雅如一時忘了遮掩,看向謝懷川視線中的怨毒,在場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夠看得出來。
“啊。”
一聲驚叫忽然想起,但是卻不是從裘雅如口中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