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時大志的猶豫不決、畏首畏尾不同,燕聞嶼拿牌的動作十分迅速,端的是一派勝券在握的架勢。
他第一張牌拿了2點,表情不變,繼續伸手拿了第二張牌,牌面翻開,是張A。
局勢瞬間尴尬起來。
燕聞嶼卻泰然自若地放下手中牌,開口:“停牌。”
聞言,二樓私人賭廳裡正坐在屏幕前的莫南昭猛地直起上半身,罵道:“我靠,什麼情況?”
A牌在21點的遊戲規則裡既可算作1點,也可算作11點。
燕聞嶼手裡的這張牌如果算成11點,此刻他手裡的所有點數相加起來就等于20,看似與時大志打了個平手,但别忘了,他的牌面裡還有一張一直沒翻開的暗牌,點數随時都會爆。
可要是把這張A牌算作1點,那麼他手裡的點數不算暗牌就隻有10,和時大志的20點相比,赢得幾率同樣不大。
就在莫南昭焦頭爛額時,時霁淡淡開口:“他赢了。”
莫南昭一愣:“什麼?”
一樓賭廳的監控畫面裡,燕聞嶼翻開了開局便拿到手的那張暗牌,熟悉的字母再次展示在衆人眼前。
方塊A。
居然又是一張A牌!
時大志當場愣在了原地。
自此,燕聞嶼手裡四張牌的點數相加,正好等于21。
這是不爆的最大點數。
燕聞嶼輕笑一聲,看向呆若木雞的時大志:“很不幸,你又輸了。”
時大志:“……”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時大志扭過頭,轉身就想逃跑,卻被賭場的保镖當場摁在了地上。
在賭場裡輸錢後幻想着逃跑躲債,這是每一個賭徒都幻想過卻永遠實現不了的白日夢。
燕聞嶼從靠椅上起身,站到匍匐在地的時大志面前,居高臨下地開口:“你是利山賭場開業以來,膽子最大,腦子也最蠢的客人。”
恐懼不斷湧上心頭,時大志的眼淚不知不覺中流滿了整張臉。他的臉壓在賭場光潔的瓷磚地闆上,口中念念有詞道:“燕老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我真沒錢……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聽到這話,旁邊的人率先開口嘲笑:“沒錢還敢和人豪賭?”
“就是就是,恁大歲數,臉皮不要的嘛?”
燕聞嶼沒有搭理時大志,回身走到賭桌旁邊,把目光落在了那用箱子裝着的三千萬籌碼上。
三千萬籌碼是真的很多,都累出了一個尖,遠遠看着像座金山。燕聞嶼擡起那箱籌碼,無所謂地笑了笑,他手上随意一揮,無數籌碼像星點一般朝四周散去,圍攏在賭桌旁的賭客瞬間尖叫起來。
他們大聲呐喊着,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齊齊彎腰瘋狂的抓取着地上的籌碼,或搶奪,或争鬥,被壓在地上的時大志甚至被人踩了好幾腳,隻能看着曾經到手的财富像流沙一樣從指尖滑走。
時大志赤紅了眼,嘶吼道:“不準拿,不準拿!那是我的錢,我的!”
一片紛雜中,燕聞嶼站立的地方是唯一一塊淨土。
他在紙醉金迷、物欲橫流中脫身而出,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看着危險又迷人。
燕聞嶼對着時大志道:“區區三千萬,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聽到這話的時大志猛地擡頭看向他。
燕聞嶼把腳踩到了時大志的臉上:“但是你敢惹我,那麼拿三千萬買個開心也未嘗不可。”
時大志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惹了這尊大佛不開心,他還想開口求饒,卻又被一腳踹在肩頭,整個人都翻了一面。
燕聞嶼終于冷下了臉,對着身邊人吩咐道:“拿來。”
早已守在一邊的侍者把一壺熱水遞到了燕聞嶼手中。
仍舊倒在地上承受着身體劇痛的時大志還沒反應過來,眯眼看着上方的燕聞嶼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做什麼,下一秒,滾燙的熱水全部澆築到了下半張臉上。
時大志:“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和他同時開始尖叫。
時大志最後是被兩個保镖抓着左右手拖到二樓的。
重回二樓私人賭廳,燕聞嶼摘下手上的手套坐回到時霁身邊後,突然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塞到了對方手中。
時霁低頭一看——是利山賭場價值最高的一枚黑色籌碼。
籌碼的底部甚至用刀刻了個淡淡的“yan”字痕迹。
燕聞嶼低頭看着時霁:“送給你。”
時霁:“……”
時霁不笨,很快明白了燕聞嶼的意思。
他是在告訴自己,什麼也不用怕、不用擔心。
有燕聞嶼在身邊,就是他手裡最高的籌碼。
時霁珍惜的把那枚獨一無二的籌碼攥在了掌心裡。
時大志呼吸微弱,艱難地喘着氣,他口中仍在小聲地求着饒,睜開被淚水糊住的雙眼,就看到了坐在燕聞嶼旁邊被他攬住的時霁。
時霁?
時大志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說一句話喘三口氣,他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時霁冷漠回答:“來看你的戲。”
燕聞嶼笑了笑:“看得開心嗎?”
時霁“嗯”了一聲。
燕聞嶼:“隻要你開心,就什麼都好。”
望着兩人親密的姿勢,看着燕聞嶼對時霁寵溺的喁喁私語,時大志終于什麼都反應過來了。
高額的賭債,澆到身上的熱水,這都是燕聞嶼為時霁做的報複!
時霁不是不受路家重視嗎?不是全燕城的豪門都看不起他嗎?他是怎麼和燕聞嶼搭上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