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再出發去學校,阮年年怕裴朗會等急,加快速度吃完早飯,和阮旭清許美玲打過招呼,背着書包出了門。
門一打開,裴朗果然已經等在外面,校服外套還是大喇喇地敞着,露出自己的好身材。眉眼垂向虛空,臉上的表情始終很淡,一邊耳朵裡還塞着個小巧的白色耳機。
細細的耳機線在脖子後繞了一圈,一直延伸到另外一邊的口袋。
聽到動靜側頭,修長的手指一勾,就把書包丢進了來人的懷裡,率先朝前面走。
兩人一前一後朝着電梯的方向走,最終雙雙站定,沉默等待電梯開門。
電梯按鍵的紅色光芒一閃一閃,樓層顯示變成數字4時,有一瞬間的停頓。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阮年年懷裡抱着書包,自覺站在最裡面貼牆站直。
鐵質的牆壁質感冰涼冷硬,哪怕隔着衣服,阮年年也能感覺到從身後傳來的冰涼觸感。
電梯兩邊内側裝了小型的顯示屏,畫面一閃,顯示屏上正在播放這個季節最熱的廣告。
鏡面光滑,清晰将兩人的身影倒映,從某個角度看去,鏡子中的人影有某種微妙的重疊感。像并排站在一起,又像互相親密地倚靠。
阮年年偷偷歪了歪頭,就見鏡像中的自己把腦袋靠在了旁邊人的身上。
少年長身玉立,表情淡漠,站姿輕松,雙手自然下垂在身側,一隻耳中戴着耳機,眼底滿是漫不經心的惬意。
靠在身上的少女嬌俏可愛,長睫彎卷,左臉上抿出淺淺的酒窩,懷裡抱着一個明顯不是少女風格的書包,清澈的眼底滿是好奇和驚異。
她臉紅了紅,急忙把腦袋收回來,偷偷瞥一眼,見裴朗沒反應,稀奇大過羞澀,又悄悄把腦袋靠過去,小心地調整角度,瞧了一眼又一眼。
阮年年終于稀奇完,不經意擡頭,猝不及防和一雙冷冷清清的眸子對上眼。冷清的眸子深處劃過一絲淺淡的漣漪,又淡淡地把眼移開。
察覺到對方的小動作,裴朗換了個更加輕松的站姿,在心裡漫不經心地想道,果然很笨。
阮年年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經被人三番兩次貼上很笨的标簽,心底一驚,立馬立正站好,小小的腦袋差點埋進抱在懷裡的書包,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懊惱。
咬着唇,很快從臉側紅到脖子,像一隻被蒸熟的小蒸餃,又糯又甜。
及時響起的電梯開門聲解救了她此時的尴尬,阮年年低着腦袋,不敢看裴朗的神情,隻抱着書包慢吞吞跟在身後。
她的臉頰此時還是紅的,臉上燒的厲害,手貼上去都要被高溫燙到。燦爛的朝霞透過斑駁的樹葉零星墜在地上,被她輕輕踩過,搖晃一瞬,很快又恢複原狀。
走出小區的蜿蜒小路,入目可及便是人來人往的馬路。
勤奮的店家把銀色的卷簾門拉開,笑意盈盈地歡迎進門的客戶,趕着上早班或者才下晚班的人們匆匆路過,偶爾有人被逸散在空氣中的香氣吸引,轉身進店叫上一碗熱騰騰的早餐。
阮年年盡量挨在單行道的裡面走。
越接近學校,路上遇見的人就越多,背着書包的人們大多是三三倆倆勾肩搭背的走,清脆的笑聲把落在枝頭眯眼小憩的小鳥都給驚走。
兩人再次一前一後進了教室,這一次,阮年年剛進班,就受到了來自乾鵬和程棟梁的注目禮。
驚訝,驚異,不可思議,玩味,好奇……眼底的含義複雜得阮年年隻看了一眼就頓在原地。
自己應該沒有得罪他們吧?
阮年年不确定地想道。
程棟梁突然朝她龇牙一笑,露出标準的八顆大白牙,阮年年心底更慌了。
昨天下午放學去一高,程棟梁大發神威之前,也是這樣标準的八顆牙齒笑。
她忍不住後退半步,拼命在心裡回想自己有沒有遺忘什麼事情,或者是不經意之間做了什麼惹他們不高興的事情。
阮年年臉上被吓到的表情太過明顯,旁觀的乾鵬絲毫不留情面地大笑出聲,惱得程棟梁袖子一撸,就要跟他幹架。
笑什麼笑,小爺露個牙怎麼了。
阮年年茫然地看着那邊突然鬧作一團的人,腦細胞混亂,沒有理出什麼有用的思緒,隻好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到裴朗的桌上,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直到屁股底下挨到結實的闆凳,阮年年才呼出口氣,提着的心放下,又擡頭看了眼黑闆,按照今天的早讀任務,把東西拿出,整齊擺放在書桌的一角。
乾鵬和程棟梁鬧了一會兒就不鬧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棟梁臉上笑嘻嘻的,暧昧地朝裴朗擠擠眼:“朗哥,真好了?”
裴朗冷淡擡眼,蹙眉。
什麼真好假好的。
左手食指指了指正在認真預習的人的背影,右手食指在裴朗面前晃了晃,程棟梁嘿嘿一笑,兩根手指同時往中間靠,暧昧地對了對。
“這種好。”
裴朗:“……”
乾鵬:“……”
靠,猥.瑣。
乾鵬一巴掌呼開程棟梁看了就讓人覺得糟心的臉。
道:“朗哥放心,兄弟幾個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