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禾苗的話,苻暄眉頭微動;姞葦杭的面色則毫無波動。
兩人都沒有表達什麼看法。
她們是來殺詭的,又不是來給詭上道德素質課的。
不知為何,見到她們這樣的态度,禾苗的心情明顯好了起來。
她朝苻暄挪近一步,對姞葦杭說:“你走前面,我們走後面,這樣安全一點。”
“注意,雖然沒有違反規則她不能直接傷人,但是她可以使用一些間接的手段,比如控制藏品來攻擊。”
姞葦杭應了聲好,讓苻暄跟禾苗待在一起,大步踏入院門。
在她踏入院子的一瞬間,雕塑們驟然動了起來。
她仿佛踏入了以地面為棋盤、以雕塑和她為棋子的棋局。
雕塑們扭曲痛苦的神情沒有變化,但身體卻動了起來。
最前面的兩個雕塑砰的一聲一躍而起,跳到半空,齊齊舉起手中的石質長劍,一左一右朝她重重地劈了下來。
她能聽到風的呼嘯聲。
她舉起手中的短刀,揮出一刀。
凝聚着劍意和冥力的黑色刀光凜冽閃現,無聲貫穿半空中高舉長劍的兩座雕塑。
一道橫穿胸腹的裂痕同時出現在兩座雕塑上,而後咔啦啦蔓延成宛如蛛網的裂痕。
雕塑碎裂成數十方塊,嘩啦啦落在地上。
同步、同時。
與此同時,後方的兩個雕塑已經到了眼前。
長矛破空刺來,鋒利的矛尖上反射着陽光,有些刺眼。
她持刀擊偏左邊的長矛,一個滑鏟,從下方到了雕塑近前,凜冽刀光一閃,一座雕塑便化為碎塊。
右邊的雕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她當作墊腳石一抓一踩躍到空中,躲開了最後兩座雕塑襲來的大錘。
兩道散氣符在手下迅速成型,擊拍到它們身上。
失去冥氣,本身沒有生命力的雕塑頓時一動不動,剛要舉起的大錘砰的一聲砸回地面。
持矛雕塑擡矛欲刺,她偏轉身體躲開,抓住矛尖淩空一蕩,一腳踢在雕塑頭上。
雕塑的頭飛了出去,她輕盈一翻躍上長矛,沿着長矛跳到雕塑脖子上,雕塑頓時咔啦啦往下碎了一地。
院子裡一片寂靜。
六座雕塑都失去了戰鬥能力。
她大步邁向别墅門口,在經過兩個無法動彈的拿錘雕塑時,順手把它們砍了。
身後的苻暄和禾苗對視一眼。
禾苗嘀咕着“還挺厲害”。
苻暄:“那當然。”
她們跟在她身後。
在她即将踏上門前的台階時,别墅大門自動打開。
像是在迎接她們。
姞葦杭踏入門檻,進入收藏家的府邸。
裝飾華貴的屋内懸挂着金碧輝煌的吊燈,牆壁兩側挂有人物畫像,畫像中人物的神情是和之前的雕塑如出一轍的痛苦扭曲。
屋内的冥氣是她進入這個世界以來,感受最濃的一次。
屋子右側有扶手樓梯旋轉往上。
一位看起來二十來歲的白衣人倚着二樓的欄杆扶手,冷淡地俯視下方。
“你就是收藏家?”姞葦杭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冥力。
比禾苗強出不少,但遠遠比不上禾翊,大概相當于元嬰期詭修。
收藏家是最厭惡人類的那類詭,即使葦杭打碎了她的雕塑,她也并不把葦杭放在眼裡。
隻有同為幽詭的禾苗才是她的目标。
因此,她故意忽略姞葦杭,徑直看向剛剛踏入屋子的禾苗。
“禾域主帶着兩個人類來我家裡,打碎我的藏品,是想開戰嗎?”她問。
姞葦杭并不在意她的忽視,反而認真觀察着對方。
——收藏家的頭發前短後長,黑發發尾呈鮮紅色,雖然氣質陰郁,但白衣角落卻有不顯眼的可愛動物圖案。
很矛盾的一個詭,姞葦杭想,既長又短,既黑又紅,既陰郁又喜歡可愛圖案……
即使進了屋内也依然躲在傘下的禾苗聽到收藏家的聲音,将傘後傾搭在肩頭,擡頭挺胸,高傲道:“是又如何?”
她看了眼看着收藏家出神的韋杭,催道:“别看了,韋杭,該你上場了。”
“哦?你就這麼信任這個人類?開戰派你這個不會打架的家夥來,也是因為信任這個人類?”
收藏家身影一閃,就要越過姞葦杭去抓禾苗。
吃了禾苗這個禾翊的分身,對她來說大有裨益。
黑色刀光閃現。
即使收藏家及時察覺往後抽手,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她的右手落在地上,化為黑煙消散。
姞葦杭甩了甩刀上殘留的污濁液體,說:“我還以為幽詭沒有血呢。”
幽詭的身體由暗能量、執念與殘留的意志組成,身體裡流動的是液态暗能量,以及入骨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