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幻境裡的時間再次加速,楊九州隻見巫族人快速挖出山洞,穴居捕魚。
鹽水神女依舊長年躺在鹽水裡吹泡泡,時而被巫族人捕魚濺起的水花打擾,會替他們開拓山洞。
楊九州在幻境呆了不過幾分鐘,幻境裡的時間就已過了幾百年。
山外的凡人漸漸開墾山林,遷入了這片甯靜的土地。
巫族與凡人都好奇地互相打量着。
巫族人不老不死,青春依舊。巫淫仍是當年的孩童模樣,登上山頂,獵了一隻豹子坐騎,從山上呼嘯而下。
同他一起玩耍的凡人孩子拍手稱頌,又過了幾年,那群孩子們長大了,豹子老了。
巫淫獨立山崗之上,看着孤寂的山林,又來了一群新的陌生的孩子,是巫淫曾經那群好友的孩子。
楊九州走到巫淫身旁蹲下問他:“你在等人嗎?物是人非了都,注定都會失去的話,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幻境呢?”
巫淫扭過臉去,遙望着天邊的夕陽:“你懂什麼?長生隻賜給了當年山頭上的人,我們巫族的後代仍舊會老會死,會漸漸失去長壽的特性。我們要看着他們長大,看着他們衰老。你覺得難受嗎?不,這還不算痛苦。
我與巫族人相處了上千年,互相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我們不再有任何交流的必要,我知道我今天站在這裡,回去後我的母親會做什麼,大長老又會說什麼,生命按着固定的方式不斷地向前飛逝。這多可怕和寂寞啊。
當時間成了虛幻,生死也不再有意義,生命的體驗就成了維系真實感的唯一途徑。
可我跟在同族身邊,所有人都是行屍走肉,哪裡還有真實啊!
所以我喜歡和凡人相處,他們每一刻都是新的模樣,可我們卻又隻能相處短短的一瞬間就會分别,我現在甚至想不起來我第一個凡人朋友是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了。
可我記得一個人,她就快到了。”
說着,巫淫忽然急切地邁步沖向山崖間的小路,扶着蒼翠古老的喬木,踮腳探頭望去。
層層疊疊的綠意間,有一個少女背着竹簍,順手采下道旁松蘿。松蘿掃開山間浮雲,少女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巫淫扶着喬木的手臂顫抖着,他眼角泛紅,有淚水凝聚滴落,卻又扭頭擦了擦眼,躲到了樹後。
少女步至樹旁,蹲下掐了兩株草藥,拍去葉片上的露水,放進背簍裡。
巫淫已擦幹眼淚,攥拳為自己打了氣後,從樹後走出,強撐着一張笑臉,對少女說:“采七留三,那藥采多了明年就不長了。”
少女點頭:“我知道,我家裡有人病重,沒有多采。看你的裝束,你是巫族人嗎?我聽家裡的老人說巫族人都是大巫醫,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巫淫在少女邀請下,跟着她一步步邁下石階,夕陽灑下的橘紅的光,将兩人的身影拖曳得很長很長。
楊九州側頭看着這場景,想了想對左青說:“她就是巫淫的執念?我們不會是要殺了她才能出去吧?”
左青抱臂哼笑了聲:“你下得去手?會覺得她很無辜吧。”
楊九州咬咬牙:“反正是幻境,又不是真的。”
左青:“幻境外的npc也不是真的,npc之外的世界也不見得就能分清真僞,裡裡外外你全部都可以當成假的,你都要殺嗎?”
楊九州頓了下:“再等等吧,我看看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一定就是執念啊。”
左青将扶桑劍抛進她懷裡:“你自己看一眼吧。”
楊九州接過扶桑劍,隻見巫淫身邊的那個少女化成了一道飄渺的灰煙。
楊九州:“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這次不是石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