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眠對百姓們的議論視若無睹,一旁的裴小之也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看得秦見君忍不住小聲問:“之管家,百姓們這樣議論裴大人,沒事吧?”
裴小之有些疑惑,反問道:“能有什麼事?我們家郎君長得好,出門被議論是常事。”說着,他看秦見君垂眸去瞥自家郎君,于是又湊近了些道,“這也就是郎君瘦了,先前在虔淵州時,走在街上還會有膽大的小娘子問他婚配否。”
秦見君挑眉:“小娘子這麼大膽的?”
裴小之點頭,臉上帶着自豪道:“郎君長得好,又才名在外,總會有膽大的小娘子抛出橄榄枝的。”
秦見君點點頭,裴小之說得對,她扭頭看着裴眠——現在已經很好看了,那之前呢?沒瘦之前呢?
裴眠似有所覺,忽然轉過頭來,秦見君忙移開目光,指着前面道:“趙大人在那兒!”
趙淺聿正在珍馐樓對面等着,身邊百姓擁擠吵嚷,卻并不能影響他,他身着白衣站着,似山澗青松,清爽堅韌。
“趙淺聿。”
聽到裴眠的聲音,趙淺聿轉過頭來。
“沈小姐呢?”他問。
裴眠正要說不知道,便看見遠遠跑來一位女使——是沈婉的近身女使,名叫......莺兒?先前去沈府時便是她給送的畫像。
莺兒急急跑過來,彎着腰使勁吸了兩口才喘勻氣,開口道:“小姐她......她忽感風寒,不能赴約,還請趙大人、裴大人見諒......”雖喊的是兩位大人,但她的目光卻隻望着趙淺聿。
“無妨,這煙火大會要開兩個月,煩請告知你家小姐,待過幾日她身子好了,再一同遊玩也不遲。”趙淺聿道。
那女使睜大眼,有些欣喜的樣子,點點頭又風風火火轉身跑走了。
裴眠收回視線,正要讓袁原推他去平雅街南,卻被趙淺聿伸手攔住了。
“等等,還有人沒到。”
“誰?”
“故人。”趙淺聿沖裴眠擠眉弄眼,賣關子不肯說。
裴眠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隻是不明說,陪着趙淺聿演。
左右等人無事,秦見君便擡頭打量對面的珍馐樓。
當真是綿州第一酒樓,财大氣粗,在一樓便能透過窗戶看見每桌下面都放着冰盆,客人們閑坐談笑,隻有愛鬧的孩童腦門上出了汗,想來在裡面吃飯應該同開了空調一樣舒适......
“饞了?”
聽到裴眠的聲音,秦見君從羨慕中回神,轉頭道:“隻是覺得珍馐樓财大氣粗,冰盆像不要錢一樣到處都擺。”
裴眠順着她的目光看進去,道:“府中也有這麼多冰。”
秦見君點頭,她知道的,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話就像是在抱怨裴眠不給她用冰一樣。
“我知道府中有冰,也知道我那廚房若是擺滿了冰就不好走,并不是在抱怨......”
裴眠笑了笑道:“我知道,隻是想告知你,酒樓人來人往,夥計們也都各忙各的,都極少長時間接觸冰盆,自然不容易着涼,但府中人少,若是你夜裡貪涼要擺冰盆,可是很容易着涼的。”
秦見君挑起眉道:“我可從未想過在屋子裡擺冰盆,你别血口噴人......”
“久等了!”
秦見君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女聲。
她轉頭,視線追随那出聲的女子轉至裴眠面前。
那女子身量高,着裝不似尋常小娘,倒是更像男子,發髻也如男子般束起,并不用簪子挽着,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含笑。
她彎腰,将兩隻手撐在裴眠的輪椅扶手上,傾身去看他,道:“許久不見,你氣色好多了!”
她的臉幾乎要貼上裴眠,但裴眠躲也不躲。
秦見君忍不住在心裡猜測兩人的關系。
“他有小廚娘養着,氣色可不止好了一星半點。”趙淺聿在一旁插話。
趙淺淺這才站直身子,擡頭去看秦見君。
秦見君一與她對上視線,便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或許是女人之間的直覺,她覺得對方似乎也不是很滿意自己。
“這位是趙淺淺,趙大人,趙淺聿大人的妹妹,現任德北路轉運使。”裴小之在一旁輕聲介紹。
“趙大人。”秦見君微微彎腰,算是鞠躬了。
“秦見君。”趙淺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廚娘,随口道,“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是。”
“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裴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