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沈婉大鬧前廳後,前廳便沒有再去過人,今日是第二次在前廳擺宴。
方漣閑不住,聽說綿州郊外有避暑園子,便帶着裴禮卿一同去了,眼下前廳桌上都是年輕人。
府中算得上“客人”的隻有趙淺聿、沈婉與袁分,但裴眠讓秦見君、裴小之與袁原一同坐下吃。
秦見君偷偷看了沈婉好幾眼,生怕這大小姐不許她上桌,結果沈婉壓根沒給她一個眼神,低着頭臉頰通紅,也不知在想什麼......
下人們都被遣了出去,幾人圍着桌子坐下,一時都沒說話。
“主人家坐上,裴眠先動筷吧。”趙淺聿受不了這樣尴尬的氛圍,開口道。
于是裴眠動了筷子,其餘人也跟着動筷子,桌上隻剩下碗筷相碰發出的輕響。
秦見君一邊吃一邊觀察沈婉,她的頭不再高高昂起,坐姿端正了許多,周身氣質也開始與長相融洽起來,散發着無害且溫和的氣息。
“秦見君。”
耳邊傳來裴眠的聲音,秦見君聞聲轉頭去問:“怎麼了?”
裴眠微微蹙眉看着她,用公筷給她夾了菜,低聲道:“專心吃。”
秦見君看着碗裡的紅燒肉,也意識到自己總盯着别人看,有些不禮貌,于是低頭專心吃,期間裴眠又給她布了幾次菜,似是生怕她得空擡頭繼續盯着沈婉。
秦見君埋頭吃着,忽然感覺到頭頂有一道強烈的視線,她擡頭望過去——是沈婉。
沈婉的臉本就長得溫柔大氣,一雙水眸盯着人的時候,顯得多情又惹人憐愛。
兩人無聲相望,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疑惑。
“明晚煙火大會,你們都打算何時出門?”趙淺聿吃好後放下筷子,問桌上衆人。
秦見君的燒烤架明日才能到,時間緊迫,她明日出不了攤,但想着去看看袁分的出攤情況,于是她問袁分:“你明天什麼時候去?”
“酉時。”袁分言簡意赅。
秦見君點點頭,酉時是五點多,她那會兒還在做晚飯,估計要晚一點才能出門,她有些苦惱地抿了抿唇。
“明晚早些吃飯。”裴眠見她面上發愁,便開口道。
秦見君立刻瞪大了眼朝裴眠點頭——第一次撤宵禁,方案也有她的份,她真的很想看全程!
“沈小姐呢?”趙淺聿側頭問身邊的小娘子。
沈婉忽然被點名,肉眼可見地僵住了,臉上通紅。
“我、我明日......也是酉時......”半晌她才擠出一句話來,聲音與先前的跋扈不同,軟綿綿的,秦見君眨了眨眼——沈婉好像個夾子......
“那便酉時,珍馐樓對面見,我今日帶來的瓦舍藝人絕活可多了......”趙淺聿細數着藝人們的拿手絕活,桌上衆人都聽得入神,待天色黑透了,這宴才散去。
客人們走後,秦見君便推着裴眠到了池塘邊消食,先前被沈婉派人将花都折了下來,如今塘中碧綠一片,景色怪異。
“還好有些花骨朵兒沒被摘掉......”秦見君上前查看了一番,喃喃道。
“要不找人将池塘再翻......”
“别!”秦見君回頭打斷裴眠,“别那麼大費周章的,下面還長着藕呢,再翻出來一遍多麻煩。”她圍着池塘看了一圈,剩下的花骨朵兒還挺多的,相信再過不久便又會荷花滿塘了。
裴眠坐在輪椅上看着她,夜色昏暗,雖有燈籠照明,但仍不似白日裡那般清晰,她的身影綽約,朦胧又靈動。
秦見君看夠了池塘,又走回裴眠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開口道:“你能再站起來一次嗎?”
裴眠不明所以,但還是撐着輪椅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籠在面前,秦見君的眸子從微垂到擡起,眼底的光越來越亮。
“你真的好高啊......”秦見君退後兩步看着裴眠。
裴眠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腦袋,把秦見君萌得不行,他本就是一派矜貴長相,不說話時看着十分不好相處,但偶爾的小動作又很可愛,反差很大。
秦見君曾看到過方漣捏裴眠的臉,彼時她還不是很懂,眼下倒是感同身受了,誰看見這麼可愛的大高個能忍住不捏他呢?尤其他還不反抗。
她攥了攥手指,克制住捏裴眠的沖動——這是老闆這是老闆這是老闆!
不要冒犯老闆!
“都忘了問......”裴眠開口道,“你擺攤要賣什麼?”
秦見君勾起嘴角道:“烤羊肉串!”
裴眠最喜歡看她笑的樣子,很有活力,彎彎的眉眼中藏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明明白白地傳達到了裴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