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怎麼一直蹙着眉?”
裴眠側頭瞥了一眼被秦見君放在桌上的信,有些憂心道:“馮蓮......”
“她怎麼了?”秦見君問。
“馮蓮是鄉野女子,想出如此下策是在情理之中,但這書生識字明理,怎會由着她胡鬧呢”裴眠道。
秦見君想了想,她們得到的消息太有限了,無法判斷什麼,如今事态發展正如馮蓮所願,若是此時貿然打聽、阻攔,隻會引人反感......
“不知道,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隐吧......”秦見君回了一句,裴眠見她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便也沒有再說了。
秦見君回了落霞軒,洗完澡便坐在桌旁數錢,這是她每日的睡前活動。
“唉......”算來算去,還是要等到十月才能攢夠本金,而且還是最低的本金,若是中途出現什麼差錯,錢估計就不夠用了。
她有些愁悶地趴在床上,半晌又翻了個身平躺着。
房梁縱橫交錯,她大腦放空,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她進廚房穿上圍裙,叉着腰巡視着今日新到的食材——忽然有點想吃雞蛋灌餅。
但是這裡沒有平底鍋,更沒有烤餅用的爐子......
或許可以問問裴眠,能不能去鋪子裡定制鍋和爐子,到時候還能做鐵闆燒、煎餅果子、烤冷面......
她一邊想着,一邊取面粉揉了個面團,放在一旁。
接着又取了豬肉來剁餡,砰砰砰的剁肉聲響徹廚房,蓋過了輪椅滾動的聲音。
待秦見君看到裴眠時,他已經在窗外坐了有一會兒了。
秦見君往剁好的肉餡中加入調料,又另外取了一個碗加醬料,熱油一淋,香氣便緩緩飄了出來。
“今早吃什麼?”裴眠忍不住問,秦見君的廚房總是能給他驚喜。
“肉粒花卷。”
秦見君用擀面杖将面團擀成了薄薄的長方形,均勻刷上醬料,再鋪上一層腌制好的肉餡,撒上蔥花。
裴眠看着她蔥白的手指捏起面皮的邊緣,一點點将它卷成了筒,再切成小劑子,接着用筷子在劑子中間壓了一下,柔軟的面團裹着的肉餡便從兩邊綻開,十分漂亮。
秦見君将花卷放入蒸屜,低頭看了看火勢,确認無誤後才擡起頭。
“蒸熟就能吃了。”秦見君道。
裴眠點頭,将手中的書舉起,示意秦見君過去。
“今日要學這篇,你先将不會的字圈出來......”
兩人圍在石桌邊學字。
樹蔭繁密,陽光灑在上面,漏下斑駁光影,偶有微風拂過,紙張便卷起一角,輕輕搖晃着,似是在呼朋喚友,一同享受這初夏時光。
認了一遍字後,花卷也蒸好了,秦見君将被醬料浸透面皮的花卷盛出來,放在裴眠面前。
他鼻翼微微翕動,一股鹹香味鑽入鼻子,在鼻腔中盤桓一圈後消散,隻留下微微嗆意。
裴眠夾起花卷送入口中,宣軟的面皮沁着醬香,肉餡細膩又不失口感,咀嚼時會有醬汁從肉餡中擠出,浸入蓬松的面皮中,帶着韌勁的面皮被汁水與口水淹沒,變得柔軟易碎,幾乎不需要太費勁就能吞入腹中,而口齒間還留有餘香。
怕裴眠膩着,秦見君打了一杯自己磨的豆漿給他。
從冰盆上取來的豆漿涼涼的,豆香濃郁、口感順滑,裴眠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享受。
“眠眠,吃好早飯了嗎?”不遠處傳來方漣的聲音。
裴禮卿與方漣商議過後,仍是決定随着大廚房一起吃飯,怕累着秦見君,影響裴眠的胃口,這會兒他們剛用過早飯,便催着裴小之帶他們來找裴眠。
“今日我們去沈府拜會沈大人,吃好了讓小之陪你去換身衣裳。”
走近了秦見君才發現,今日裴禮卿與方漣都穿得很華貴,平日裡不戴的首飾全都戴上了......看來是極重視這位沈大人的。
“我......”裴眠正要拒絕,就見裴禮卿彎腰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随即裴眠蹙眉想了想,接着點點頭,跟着裴小之去換衣裳了。
送走裴眠,方漣與裴禮卿也沒急着走,秦見君便進了廚房,将留給裴小之的花卷取了出來,問道:“今日的早飯是肉粒花卷,老爺和夫人要嘗嘗嗎?”
方漣與裴禮卿點點頭,順勢在石桌旁坐下了。
方漣連着吃了兩個花卷後才想起正事,她探頭看了一眼在廚房中收拾的秦見君,伸手戳了戳身邊的裴禮卿。
裴禮卿忙喝了口豆漿,将花卷都順了下去,開口道:“秦小娘。”
“在的。”秦見君脫了圍裙,走到石桌邊,等着兩位老闆吩咐。
裴禮卿悄悄看了一眼方漣,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硬着頭皮道:“你知道我們今日帶裴眠去沈府所為何事嗎?”
秦見君搖頭,他們一家人的事......自己怎麼會知道?
見她似是真的不知道,方漣便忍不住了。
“沈大人的孫女到了議親的年紀,我們想着眠眠也到了年紀......”後面的話方漣并未說出口,她仔細瞧着秦見君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