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時雲岫也在心底捏了把汗，畢竟誰知道時意詩下一秒又會吐出什麼話來。

時雲岫想要走到前面去，遲清衍的手心穩穩地圈着她的手腕。

遲清衍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時雲岫沒事。

“這位女士，這裡是學校，尋釁滋事、使用暴力都是不允許的。”

時雲岫第一次聽到遲清衍這麼冷淡的聲音，像是浸入寒冰。

旁邊走出來的同學越來越多，甚至有些隔壁班的人也聞聲過來。

何栩和盛越阡去通知了學校保衛處的人，初盈也在焦急地在手機上找人尋求幫助。

“我與幾位同學已提交過複查申請，學校課評組還在判定。”

時雲岫心中訝然，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是盛越阡、初盈、何栩他們嗎？

不過這幾個人明明也跟遲清衍不是很熟的樣子，所以不太可能是盛越阡他們主動找上遲清衍。

而且他們怎麼能确定遲清衍站在時雲岫那邊？所以顯然是遲清衍主動找盛越阡他們。

“雖然結果還沒出，但我個人相信她。”

擲地有聲的話語像是驚雷炸開平靜的湖面，周圍原本安靜看着、偶爾小聲細語的同學，突然喧嚷起來，交頭接耳地望向他們這一個小角落。

時雲岫心中的訝然更甚，遲清衍居然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表态說相信她。

遲清衍這樣一個理性效率至上的人，在沒有指向明确證據的情況下，卻堅定地站在她這邊。

他明知這樣會成為學校話題中心，卻不管不顧地這樣維護她。

他這樣在乎外界、其他人目光的人，居然會做出這樣冒險而激進的事情，為她說話。

明明背後那樣無聲幫助她，更符合他的性格。

加上今天站在她面前，已經早已超出本分了。

而且也足夠用來對她示好，或者說對得起他自己的良心、抑或是他在時雲岫心中的形象了。

何必這樣，多此一舉，把自己拖向輿論漩渦裡。

時雲岫擡眸望着眼前這個被光打地有些朦胧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問道：

你不是很聰明嗎？

能用一句話就達到的效果，從來不會費力氣說更多。

能用一個舉動就能收攏為他所用的人脈好感，絕不會費心做其他。

一個秉持着效率精簡主義對待人際交往的人，一個明明不喜歡被處在衆矢之的、人群中心的人。

居然因為她做了這麼多例外的事情。

時雲岫心中有什麼充盈着往外冒。

或許遲清衍遠比時雲岫想象中的，沖動地多。

他的性格底色，看似平靜溫和，或許内裡截然不同。

……

這場風波在保衛處和辦公室的老師“調解”下結束了。

那個早退的老師估計也沒想到，不過出去透透氣怎麼就出了事，内心心痛着自己的工資，不過好在沒出什麼事，罵罵咧咧着有錢人學校的學生就是事多。

待時意詩和時儲立兩人終于被動離開後，空氣仿佛都安然平靜多了。

遲清衍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時雲岫，原先淡漠冰冷的神色一下子放柔和下來：

“沒事吧，有哪裡被傷到嗎？”

聲音也放地很輕，溫柔到有種他在哄人的感覺。

時雲岫望着他眼底的那抹淺淡的藍怔愣了下，待反應過來後轉過頭小聲道：

“沒事。”

“還有……”

“謝謝。”

時雲岫的聲音别扭地像是在空中轉了個彎，但清清楚楚地落到了遲清衍的耳中。

于是他綻放出一個可以說的上是粲然的笑容。

“所以……為什麼相信我。”

時雲岫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心裡像是炸開煙花。

仿佛那天一起看過的焰火，又再一次被點燃。

“我也不知道。”

“就是下意識這麼想，下意識這麼做了。”

遲清衍很認真地看向她，透亮幹淨的眸子裡像是揉碎了一把星子：

“或許是因為，你哪天問我選B還是D的時候。”

“眼睛很亮。”

讓人下意識地就想，想要偏向你這邊。

單純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感染着，想要靠近。

所以那份不确定因為這份沖動脫去淡漠理性的外殼，化做成洋溢着欣喜确幸的笃定。

他微微低頭，笑容也放地更近了些。

時雲岫又一次在他的眼睛裡看到兩個小小的自己。

明明還在白日，卻像是看到火樹銀花。

“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按捺下那份鼓動，時雲岫輕聲道。

遲清衍微微歪了歪頭，像是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嘴角漾開一個清淺的笑：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