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喻頌今騰地一下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幾圈,手背叩着掌心,“我明天就去翻翻唐詩三百首。”
“對了,我找人買到了一張現場票,你們小組賽當天我可以到場了。”
甯卿托了好幾層關系才搞到了現場票,因此還欠了葉沛遠一個人情,甯卿很不好意思,打電話說想請葉沛遠吃頓飯。
葉沛遠在那邊笑了笑說:“吃飯就不用了,隻是以後能不能多見你幾次。”
甯卿自然沒法不應,暗自想着,看來以後社團活動要積極一點。
聞言,喻頌今愣了愣,“你想去看的話,怎麼不問我要?”
他們參賽選手弄門票雖然也要花錢,但總歸會容易一些,喻頌今一直都很想讓甯卿來看現場比賽,隻是前幾次比賽都是甯卿課最多的周一,他害怕耽誤甯卿上課,就沒提過這事。
甯卿看出喻頌今神色不虞,眼神裡甚至有幾分委屈,她原本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隻是今天和喻頌今單獨相處就忽然忍不住說了出來,反而弄巧成拙了。
她想解釋,可又覺得說不清,腦子像是被燒糊塗了,喉嚨此刻還有些痛癢,就隻是下意識吞咽了幾下,沒出聲。
喻頌今卻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以後不管我們什麼時候演出,演出多久,在哪演出,我都給你留一張票,好不好?”
他語氣笃定而堅決,像起誓一樣。
甯卿見他這樣正經,就忍不住想逗他,“那你們在鳥巢開呢,也有免費的票給我麼?”
喻頌今頓了頓,那不是猶豫,而是他想着,如果他真的能在鳥巢開演唱會,他想請甯卿上台去。
喻頌今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渴望和她一起站在台上,隻是現下他還沒有立場說出口,便隻是堅定地點頭,“當然。”
“記得你說過的話,可别忘了。”
喻頌今見甯卿笑着,便知道甯卿壓根沒把那虛無缥缈的誓言當真,他暗自攥緊拳頭,在掌心刻出指印,仿佛心也被攥緊了。
房子還沒有完全收拾好,山川湖海暫時還是在書店排練,他們圍着一本唐詩三百首研究了一上午,最後敲定了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别》來填詞。
除了李白詩仙的名頭最大以外,這首詩整體風格也和曲子很搭,演奏起來像是金屬冷器與巍峨山巒的激烈碰撞,刀光劍影,氣勢磅礴。
郭蔚的鼓點尤為重要,整個樂隊的節奏都帶在他身上,而他一直以來發揮都穩定,這首歌也不例外。
整體走了一遍後,喻頌今扶着麥克風,“很好很好,今天狀态不錯。”說着,他摸了摸下巴,“如果能再融入一些古風的元素就更好了。”
其他人都認同,可都沒什麼想法,該從哪融入,每個人租一套漢服是最省事的,可那都是華而不實的功夫,誰也沒開口,隻有賈雲生似乎若有所思。
之後的幾次彩排甯卿都沒有去,因為她又在準備實驗考試。
宿舍三個人一組,陸上星和江雪都看得出來,甯卿在做實驗這方面很沒天分,步驟記不住不說,操作起來也笨手笨腳。
可正式考試那天,她卻拿了滿分。
連平時擅長實驗的江雪都沒有拿滿,他們都是本科初學者,誰也不會用臨床醫師的要求苛責他們,人都是會緊張的,一進去和老師面對面,總會忘記一些細節,有些失誤在所難免。
但甯卿做得近乎完美,老師甚至讓甯卿又做了一遍,他要用手機錄下來當教學視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甯卿一開始連膠皮手套都帶不好,總是做不到無菌操作,她就自己買了好幾盒在寝室練習,上課老師說的話,她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或許她需要練習很多次才能達到别人的起點,但隻要她肯,就能做到萬無一失。
甯卿再次見到喻頌今,就是身為觀衆坐在台下的時候。
甯卿一念成真,山川湖海還真跟回響樂隊分到了一組,他們是第三組,前面兩組的獲勝者分别是桃李年和波瀾樂隊。
回響樂隊先出場,台下歡呼聲震天,前幾場他們的網絡優勢并不明顯,而這一場有了甘棠的加持,輿論和票數仿佛都被他們穩穩攥在手裡,勢如破竹。
他們的風格很明顯,就是純粹的搖滾,怎麼嗨怎麼玩,把整個現場攪得熱火朝天,演播廳的棚頂都岌岌可危。
回響謝幕,主持人說了幾句場面話,山川湖海就緊接着登台。
四周暗下來,喻頌今站在聚光燈下,每根頭發絲都在發光,甯卿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喻頌今輕輕阖上雙眼,一陣空靈的吟唱傳出,而伴着的是一段琵琶語。
賈雲生的半張臉都埋在琵琶頸後面,而露出的另外半張臉已然年老,卻難掩國色,她穿着旗袍坐在台上,悠然自得地彈着琵琶,仿佛跟周圍的一切都不在一個場景中。
可他們配合得卻親密無間。
琵琶引着鼓聲,鼓聲催着琴響,恢宏大氣的曲風從四面八方鑽進所有人的耳朵裡,配上李白的詩句,句句入耳,聲聲入心。
人太多,甯卿坐得很高,她能清楚地看見喻頌今,可喻頌今望穿了眼睛,也望不見她。
兩人仿佛相隔萬裡,心卻躍動着同樣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