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沒有旁的女子,興許就是相公腎氣衰弱、筋力不足呢?”說到最後,玉娘雙頰一紅,不敢看他。
“為夫……筋力不足?!”趙輔周隻覺得方才那九人的名字,也沒有玉娘這話氣人。
果真是他的好玉娘!
“早知如此,為夫這兩日又何必忍着。”
趙輔周放下雙箸,沖帳外大喊一聲:“曹清,帶着将士們去操練,離營地遠點,越遠越……唔!”
虧得玉娘反應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又沖外面喊:“曹清,莫要聽他的!就守在門前!”
帳外的曹清左右為難,但一張臉也早已憋笑憋的绯紅。
這幾日他倒是瞧出來了,素有活閻王之稱的翊王殿下,是有個怕的。
不是旁人,正是翊王妃!
這若傳出去,隻怕京城上下沒幾人敢信!
營帳内,玉娘也隻能好聲好氣的哄着,“玩笑而已,相公莫要當真。定是玉娘身子不好,才至今未能有孕。”
且先哄着,改日直接請了太醫入府為他診治。
到時叫他跑也跑不掉!
可趙輔周聽這話卻仍舊神色未能有半分緩和,反倒是将她的手拿開,眉眼嚴肅道:“子嗣一事,隻要你我多試幾次,日後定會有的。”
“多試?”玉娘隻覺這話不對勁。
還要怎麼多?都已經夠多了!
但看着他的神色,玉娘仍舊覺得還是先哄着吧,日後請太醫瞧了再與他争論也不遲,“全聽相公的。”
難得見她如此乖順,甚至連這等渾話也順着他說,趙輔周卻覺不對勁。
莫不是在盤算着别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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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吃飽喝足,玉娘照舊拿來藥和絹帛,随他一道去屏風後面,為他更換傷口的藥。
玉娘幫他換着藥,又不忘問,“過兩日是皇長孫的十歲宴,相公要去嗎?”
“玉娘想要為夫去?”他定定地盯着她。
玉娘卻搖搖頭,直到幫他更換好藥,才擡起頭,“不知為何,我總覺皇長孫此次十歲宴會出事。雖不知是會是何人出事,但……但難保此番不是沖你我而來!”
她臉上全然沒了前些日子的猶豫,如同又變成了在丹岵縣山林中的她。警惕的盯着四周獵物,以防萬一自己被獵物所傷。
——機敏、聰慧、卻又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狠。
趙輔周饒有興緻的問:“玉娘不願為夫去,又是為何?”
玉娘起身收拾着藥和絹帛,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慢條斯理道:“萬一此番當真是沖你我來的,一同去了豈不是一同掉落陷阱?這可不成。”
言畢玉娘眸光一轉,回頭看他,“那日相公曾說,昌王妃是狐狸,那昌王呢?他是何物?”
“毒蛇。”
營帳内靜了一瞬。
玉娘笑笑,眉眼舒展開,“打蛇打七寸,相公被他算計多次,他甚至還對運送糧草一事出手。此番他若再敢借皇長孫十歲宴對你我出手,你我也不能再任由他欺辱。”
“定要借此機會,一擊緻命!”
一擊緻命四字被她說的格外清楚。
但對上趙輔周眸光時,卻見他眸底驚訝一閃而過,玉娘又恍然明白過來。
“不可一擊緻命,這到底不是在打獵。”
打獵才該一擊緻命,此次是要應對昌王和昌王妃。
玉娘思慮片刻後又道:“倘若此次他二人不對你我出手,倒也罷了。若是出手了,你我必要有一人不被拉入陷阱。”
四周猛獸環繞,兩個獵人若同時墜入陷阱,可就再難出來了!
總要有一人在陷阱外面。
趙輔周低笑一聲,“沒想到玉娘竟這麼快就要對付他們了。”
聽聞此言玉娘卻微微皺眉,一臉的無可奈何。
她是不願、也不想與這些人糾纏,更不想深陷陰謀詭計之中。但如今既然不能與趙輔周和離,又被迫要留在京城,她當然要想法子活下去。
而昌王與趙輔周之間,倘若真的隻能活一人,倒也注定她與昌王妃之間難以避免明争暗鬥。
躲不開,那便隻能迎敵!
玉娘道:“祖母曾說過,若遇惡狼,跑不掉,就隻能拼死一戰!如今昌王又三番五次對你出手,甚至還害你受了重傷,你我當然要想法子對付他們!”
語畢又一手搭在趙輔周肩頭,似是安慰。
“相公不必怕他,我齊玉娘乃是在山上打獵的女子,對付獵物我最有法子。”她拍了拍胸口,“有我在,定能護相公周全。”
“玉娘……要護我?”趙輔周望她。
震驚、驚喜、喜上眉梢。
趙輔周唇角笑意如水中波紋圈圈漾起。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有人會對他說這話。
他護大祁、護西境、護百姓。
如今玉娘卻說……她要護他。
“當然!”玉娘應答的沒有半分猶豫。
但思及這些時日的猶豫不決,她終究還是坦誠說出口:“不瞞相公,前些日子我盼着能與相公和離,盼着能離開京城。此事,相公應當早已知曉。但如今既然不能和離,你我便要想法子活下來。”
這兩日每每入夜,她便想着這些事。但縱然是徹夜不眠的想,她也未能想出第二條路。
既如此,她當然要護他,要二人都活下去。
除此以外,便是死路一條!
“玉娘,”趙輔周攬着她的腰肢,扶她坐在腿上,但對她的話卻仍不敢盡信:“玉娘可敢發誓,絕不離開我。即便日後……”
——即便日後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也絕不離開他!
可這話他卻不敢說出口。
他好似永遠都做不到如她這般坦誠。
“即便日後如何?”玉娘追問。
“即便日後并無子嗣,玉娘也絕不能離開為夫。”他刻意的岔開話,生怕她多想。
玉娘并未起疑,反倒是想歪了。眨眨眼,思索片刻問:“相公難道已經請太醫看過了?”
“……看過什麼?”趙輔周黑着臉。
“當然是腎氣衰弱、筋力不足啊!”
玉娘忽地直起身子,激動道:“丹岵縣的胡郎中曾說,張大伯年輕時便是腎氣衰弱、筋力不足,到老也沒個一兒半女的。但胡郎中也曾言這病能治,隻是麻煩些罷了。相公若是已經請太醫看過了,那就更不能諱疾忌醫了。”
趙輔周的臉更黑了,徹底笑不出來,捏着她的下颌質問:“為夫是否腎氣衰弱,難道玉娘不知道?”
細想他倒不似腎氣衰弱之象,玉娘不禁陷入沉思,但又愈想愈覺得怪,低聲呢喃:“那為何我至今都未能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