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
玉娘狐疑的看向曹清,見他面露心虛,更是笃定趙輔周就在城北營地,甚至還受了傷。
她匆忙朝營帳走去,曹清自知攔不住,隻好跟上,陳珞與輕霜見狀亦是緊随其後。
等玉娘進入營帳,隻見趙輔周才剛褪下衣衫,正背對着門口。手臂上的絹帛早已經染紅,顯然是剛受了傷。
羅展去屏風後拿來一身幹淨衣衫,一擡頭就見帳内站着玉娘,錯愕不已,吓得忙彎腰行禮,“參見王妃。”
直至此時趙輔周方才回過身。
見是玉娘來了,他面上一驚,轉瞬又眸含怒火看向羅展,“若非是你喊的,玉娘也不會知曉本王受傷!”
言畢接過那身衣衫,沖着門口遞個眼神。
“去門外守着!”
羅展一臉茫然,可又不敢多言,隻得挪步出去,正巧與趕來的曹清一同守在營帳外。
冷硬面容看向玉娘時,登時勾唇笑笑,将剛褪下的衣衫拉起穿好,遮住了手臂的絹帛與傷。他雲淡風輕道:“一點小傷,不打緊,過幾日就好了。”
可玉娘卻早已紅了眼,嗓音哽咽:“才入京這些時日,你就傷了兩回。往日在丹岵縣三年,你也才傷了兩回。相公……”
淚珠啪嗒啪嗒的掉,止也止不住。
“相公難道就非要留在京城?”
她是盼着和離,也早就盼着回到丹岵縣,可她更想與趙輔周一同回去。仍舊過着他們夫妻的小日子,沒有這些個陰謀詭計。
大掌撫上她的臉頰,指腹拭去淚痕。趙輔周半帶輕笑道:“并非是我要留在京城,而是如今不得不留在此。玉娘可還記得昨夜我與玉娘說過的話?”
溫柔嗓音傳出營帳,聽的營帳外曹清和羅展皆是一臉錯愕。
——如此溫柔,莫不是個假翊王吧?
“記得。”玉娘點點頭,“但不知你所問是哪件事?”
昨夜他說的太多,以至于玉娘都被他說的頭腦發昏,如今想來方覺他大抵是故意的。就是要讓她頭腦發昏,才好趁此上了床榻。
他低下頭,附在她耳邊低語:“倘若三弟登基為帝,到時定會殺了我。縱然我逃去天涯海角,他也決不饒我性命。”
這話玉娘倒是記得。
隻是此時聽他又說一遍,方覺趙輔周好似早已經沒得選了。從入京開始,便注定他與昌王隻能有一人活下來。
“陳大人,殿下與王妃正在營帳,陳大人還是晚些再……”帳外響起曹清低沉嗓音。
趙輔周聞之望去,“不必攔他,讓他進來。”
陳珞闊步跨進營帳内,剛看見趙輔周,就瞧見他滿是得意的望過來。
還是那個德行,與在丹岵縣時一模一樣!
“參見翊王殿下。”陳珞行禮。
“陳大人不必多禮。”
趙輔周垂眸望向玉娘,輕柔擦過淚水,柔聲道:“營中軍醫不曾見過箭傷,瞧見就吓得手抖,今日這藥還是我上的。但玉娘既是來了,此次就有勞玉娘為為夫上藥了。”
這等小事玉娘自是想也不想便答應,營帳外曹清正要前去拿藥和絹帛來,卻聽趙輔周又道:“玉娘随曹清一同去拿藥和絹帛來,可好?”
隻是拿要和絹帛來,何須兩人?曹清不解。
但趙輔周既是如此說,玉娘還是随着曹清一道前去,守在營帳外的輕霜亦是跟着一并去了。
直到帳内隻剩下趙輔周與陳珞,趙輔周當即坐在置于兩側的椅子上,沖着對面的椅子擡了下下颌,示意陳珞坐下。
陳珞落座後,他眸光一轉看向營帳外的羅展,“陳大人不妨猜猜,本王這傷是如何來的?”
京城之中,敢傷皇子的,且又是箭傷,想必也就隻有一人了。
“昌王殿下?”
眸光斂回,趙輔周又看向對面陳珞,微不可查的點頭,“沒錯,正是本王那位……素來仁義良善的三弟。”
皇室之中僅剩兩位皇子,可出手卻遠比皇子多時更狠。
而昌王,素有仁義良善之名。如今卻對翊王下此毒手,可見仁義良善未必是真。
但這二人,一個面上仁義良善,實則卻心狠手辣。另一個曾是戍守邊疆的活閻王,行事全憑喜好。
哪一個都算不得好!
“殿下要如何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若動武,昌王絕不是趙輔周的對手,隻是如今趙輔周還不屑與他動武。這一點,陳珞心中清楚。
趙輔周單手撐着下颌,眸光再次看向門外的羅展,慵懶随意的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事到如今,他與本王總要死一個。既如此,自然不能是本王死,隻是如今尚且未到除掉他的時候。”
除掉……何等嚣張才會說出這二字!
“翊王殿下,”陳珞眸光看向帳外,“慎言。”
“皇室之中如今隻剩下兩位皇子,還有何怕的?”趙輔周笑出聲,滿臉的不屑,“難道還怕這話傳到父皇耳中,到時他又要将我貶為庶民?”
皇子多時随皇帝如何處置都無妨。
但如今,縱是兩位皇子犯了天大的罪,也未必會受重罰。
陳珞心下暗道:若是沒有人謀朝篡位,皇位定會落在這二人手中!毫無意外!
但有一點陳珞十分笃定——
皇位落在這二人手中,于大祁都是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