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途經南雀樓,順道給夫人帶了些吃食。為夫還有些公務要忙,夫人若有事隻管去書房尋我。”
玉娘未曾從驚慌中緩過來,僵硬的點頭,一瞬不轉的盯着他的背影走出房門。
餘光瞥見牆上那把佩劍,玉娘仍被吓得一顫。
好險!若是再僵持片刻,隻怕那把劍當真會刺入他的胸膛!
可方才當真是玩笑嗎?
玉娘自知她談及和離,并非是玩笑,隻是迫于無奈才改口。
那趙輔周呢,是玩笑嗎……
屋外,見趙輔周出來,王管家才上前兩步,低聲道:“殿下,懷德侯府的袁夫人和袁姑娘來了,正在廳堂等着呢。”
趙輔周腳下未停,黑着臉,負手朝書房去,冷漠嗓音傳來,“不見。”
管家為難的看向輕霜,輕霜雙手一攤,聳了聳肩。
翊王殿下不願見,他們這些個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勸。
等管家再次去廳堂時,袁夫人趕忙站起身往他身後看去,“翊王殿下他……”
“殿下不願見侯府的人,二位請回吧。”
袁夫人身子一晃,袁慧忙去扶住她,“母親。”
管家輕聲歎氣,卻也不敢多言,隻是側身讓出路,“二位,請吧。”
袁家母女沒法子,也隻得先行離開。隻是出門時,卻正巧被玉娘看到她二人的背影。
“是袁夫人嗎?”她小聲問。
輕霜點頭,“正是袁夫人和袁姑娘。”
思及袁家一事,玉娘不禁皺起眉。
她才入京這些時日,卻在侯府險些出事。倘若不與趙輔周和離,今後的日子隻怕是要在這等陰謀詭計中度過了。
一想到這些,她隻覺往後的日子,再無半分希冀。
她出神的望着垂花門,喃喃着:“農田裡的麥苗想必是長出來了,守丹河的柳樹定也長出了新芽,還有杏花、桃花……等再過些時日,應當就能下河捉魚了。”
輕霜仰頭看她,想了想才問:“王妃是想去郊外玩?”
玉娘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眸光黯然失神。
她不是想去玩,隻是想回家了。
而她的家,正是丹岵縣的那處茅草屋……
-
深夜,趙輔周從書房出來,望向四周院牆眸光沉沉,殺氣暗湧。雙手背後闊步朝門口走,直接離開翊王府。
彼時四周院牆上的暗影也紛紛起身,悄無聲息的跟上。
出了翊王府,走過兩條小巷,穿行于喧鬧大街上,轉而又往北走。入小巷,遇路口便往更偏僻的小路走。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他才在一處靜谧的小巷中停步。
四周房屋破舊,唯有不遠處有一處勉強能住的房屋在亮着燭火。
身後暗影直至此時才明白,此人是刻意要将他們引來,隻怕是在翊王府時就已然發現了他們的蹤影。
“昌王還真是心急。”
趙輔周笑了聲,“本王今日才見了皇後,他便又派爾等前來動手,可見是真怕本王與皇後聯手!”
縱然他瞧不上南境的勢力,但皇後在京城多年,其勢力卻不容小觑。
如今皇後喪子,急需扶持一位皇子,以便日後穩坐太後之位,而趙輔周自然也就成了不二人選。
但這絕非昌王願意見到的。
墨色下,暗影沉默不語,拔刀沖去。
寒光刀影劈去,他閃身躲過,一手背後,另一手強硬攥住其中一暗影的手腕。刀鋒一轉,朝那暗影而去。
眼見身後有人襲來,趙輔周一把奪下刀,轉身劈去!
刹那間,四周血腥味彌漫,溫熱的血濺到衆人臉上。夜色中看不清那人傷勢如何,但卻更令人恐懼。
“砰”的一聲悶響,那人倒地。
恰在此時,刀影揮動又朝暗影而去,利刃劃過脖頸。一招一式幹脆利落,直取人性命!
不足一炷香,十多個暗影已盡數倒下。
直到确認那些人再沒了氣息,趙輔周才丢下手中刀,擡手抹去被濺在臉上的血。本是一滴滴血,被他這麼一抹,半張臉都是紅的。
隻是破舊小院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人。
那人手提着油燈,隐隐約約看見小巷中的趙輔周,和倒在他腳邊的十幾人。
昏黃燈光中,面色染紅的趙輔周,如煉獄中走出來的厲鬼。
可怖至極。
而趙輔周也已看見了他。
那人着窄袖長衫,卻洗的泛白。頭戴木簪,略顯清貧。
趙輔周似是并不意外會在此見到陳珞。
可陳珞卻是眉眼緊蹙,一遍又一遍的看向倒在他腳邊那些人,震驚轉瞬化為擔憂,壓抑着心中怒火質問:“翊王殿下如此殘暴,玉娘可知殿下真面目?”
狹長眸子藏匿着危險,趙輔周低笑,帶着股嘲弄意味。
“玉娘……也是你能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