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攥着拳的兩隻手,此刻更是暗暗收緊。殷榮強顔歡笑的低下頭,再次為她捶腿。
“翊王殿下在邊關禦敵數年,其身上的血性,絕非昌王能比。倘若姑母請陛下賜婚,逼他娶我,恐怕翊王隻會懷恨在心,日後于殷家,有害無益。”
“倒不如……将此事交于侄女。”
她低着頭,墨眸似顫非顫,氣息斂起。
遲遲未能聽到皇後的嗓音,殷榮早已面色泛白,不禁吞了下口水。朱唇輕啟,正欲再次勸說,皇後卻在此時開口。
“如今翊王與那農女伉俪情深,倘若真要求陛下賜婚,将你許配給他,翊王倒是會懷恨在心。不過這到底是男女之事,交于你,興許能成。”
她擡起手,輕柔拂過殷榮的發絲,“隻是,委屈你了。”
隻是她未曾看見殷榮眸底雀躍難抑。
殷榮強裝鎮定道:“能為殷家盡一份力,侄女不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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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府門前,袁夫人帶着袁慧前來,身後跟着幾個家丁,個個抱着箱子。
一行人已在門前站了片刻,卻未能進去。
“有勞二位通禀,就讓我見見王爺吧。”為了自家兩個兒子,袁夫人也顧不得顔面了,低聲下氣的相求翊王府門口的家丁。
袁慧又從荷包中掏出兩錠銀子來,塞到那兩個家丁手中。
可那二人哪裡敢收?
其中一人更是吓得将銀子朝袁慧扔過去,好似這銀子是了個燙手山芋,誰也不敢碰。
“今日王爺出門時,特意叮囑。倘若懷德侯府有人前來,不準奴才們前去通禀,否則定要将我二人打的皮開肉綻。”想到翊王在西境時活閻王一稱,那家丁吓得雙腿直打顫。
另一人更是吓得面色泛青,“是啊,二位就莫要為難奴才了。”
顯然趙輔周早已料到懷德侯府會派人前來。
袁夫人頓時眼眶一紅,掏出錦帕擦起眼淚。但事到如今她隻得先帶人離開,隻是未曾料到乘馬車折返回去的路上,竟遇上了從宮裡出來的翊王——
袁慧撩起帷簾看向馬車外,無意中瞧見一熟悉身影從金銀鋪出來,左手中拿着一支簪子,右手拎着買來的吃食。
“是、是翊王殿下!”袁慧驚呼。
正倚靠在馬車上的袁夫人聽聞此言忙起身,探頭看去。
隻見翊王将簪子收起,左手拎着吃食,右手拉着馬鞍,一腳踩上馬镫翻身而上。單手扽緊缰繩,低喝一聲“駕”,朝翊王府去了。
袁夫人也顧不得端莊了,沖着馬夫喊:“去翊王府,快!”
馬車調轉馬頭,但終究沒能追上翊王。趙輔周先一步入府,拎着吃食就直奔玉娘的屋子。
卻在将要跨進去時,聽輕霜言道:“百姓懼怕皇子,自古如此。那日袁老夫人所言,王妃何必放在心上?”
“倒也是。”玉娘站起身,“罷了,還是先上藥吧,免得相公回來又要來給我上藥。”
輕霜拿着藥膏跟在她身後,待玉娘褪去衣衫,藥膏瓷瓶打開時,隔着屏風就見一人闊步邁入。
玉娘聽見腳步聲時,仍是背朝屏風,雖不曾看見,但卻聽得出來是趙輔周來了。
她忙坐起身,示意輕霜将搭在屏風上的衣衫遞給她,又小聲道:“今日這藥不上了。”
可屏風外的趙輔周又豈能甘願?放下吃食就往裡走,“郎中曾言,這藥膏需得用整整七日,夫人為何不願上藥?”
他走上前,一本正經的接過輕霜手中藥膏。
玉娘忙拉起衾被,耳根染紅,礙于輕霜也在終是沒開口。隻是悄悄地從衾被下伸出一手,去拿被趙輔周一瞬前随手扔到床尾的衣衫。
他故意的!他定是故意的!
玉娘氣的臉都紅了,卻也沒能拿到衣衫。恰好此時趙輔周坐在床沿上,擋住身後的衣衫。
“……”他果然是故意的!
“你出去吧,本王為王妃上藥。”
“不成!”
趙輔周的話剛說出口,玉娘就急切阻攔,引的趙輔周和輕霜都看向她。
玉娘雙頰更覺發燙,如玉的手臂收進衾被中,嗓音細若蚊吟,“不、不上藥,等晚些再上藥。将那衣裙給我。”
她說話時卻不敢看趙輔周,衾被一再的往上拉,恨不能将自個都蓋起來。
原以為趙輔周會勸說她乖乖上藥,可沒想到他竟真的放下藥膏,“玉娘既是不願上藥,那便不上藥。”
語畢又掏出買來的簪子,笑的别有深意。
“今日途經金銀鋪,順手給夫人買了支簪子。”他緩緩站起身,“輕霜,你侍候王妃更衣,這支簪子本王去為王妃收起來。”
玉娘愣了一瞬,眼見趙輔周朝妝台走去,她瞳仁驟縮,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這簪子,”玉娘心虛的緊,幹笑兩聲,“交給輕霜收進妝奁盒中,相公還是給我上藥吧。”
她餘光瞥了眼妝台上的妝奁盒,笑容僵硬。
看來和離書藏在妝奁盒中也不成。
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發現了。
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隻是她卻未曾看見趙輔周眸底一閃而過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