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着一身水藍色寬袖衣裙,可卻仍不淑女,反倒像極了山匪。
跨出屋後,又順手将身後的門關上。
如虎般眸光自田嬷嬷與殷榮的面頰上劃過,玉娘上前兩步,不偏不倚的迎上老夫人的目光。
全無半分懼意,反倒底氣十足。
“老夫人倒是說說,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主使?”
若說此事背後無人主使,鬼都不信。
可老夫人又哪裡敢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她隻得岔開話:“今日一事,是侯府之錯,才緻使翊王妃險些遇險。”
語畢又沖身側丫鬟遞了個眼神。
“還不快去給翊王妃找身幹淨衣裙來!”
那丫鬟轉身欲走,不料玉娘卻大喊一聲:
“用不着。老夫人就别裝模作樣了,且先說說今日這事,究竟是何人主使吧!倘若老夫人說不出來,此事我必請街上那些個說書的先生,給這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都說說!”
“也好叫百姓知道你侯府是何等的肮髒!”
縱然将其他夫人都攔在了破院外,可玉娘的嗓音卻傳了出去。
字字句句,聽的一清二楚。
院外的衆人更是好奇院内究竟出了何事。
袁老夫人又慌又惱,臉色也愈發難看,卻也隻得壓着嗓子好聲好氣道:“翊王妃随我前去壽山堂,老身必然給王妃個說辭。”
“老夫人當我傻呢?”
玉娘冷嗤,“若去了壽山堂,再來幾個家丁從背後給我一棍,又強行給我喂下一粒藥,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我豈不是又中了老夫人的圈套?”
獵人哪能墜入同一個陷阱兩次?
一次,就足夠她謹慎了!
“王妃,”袁老夫人一再的壓低嗓音,“此事若是傳出去,對王妃也并無好處。況且王妃今日并未出事,又何必過多計較?”
玉娘盯着面前老夫人,氣笑了。
若不是看此人年邁,她倒是真想狠狠地給她一棍子!
“此事傳出去,縱然對我全無好處,可隻要對侯府不利就足夠了。”
玉娘又上前一步,眼底怒火如烈焰般肆意,卻又透着得意、嚣張。
“今日莫說是你,縱是皇後娘娘來了,也要給我個說辭,還我一個公道!”說這話時,她眸光一轉看向了田嬷嬷。
田嬷嬷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她。
破院内靜谧一片。
無人敢為侯府說話,袁老夫人一時也沒了話說。
誰都沒料到玉娘竟能扭轉局勢,甚至僅憑一己之力,就将那些個家丁都打了。
實在是意料之外!
等袁夫人前來破院,入目就瞧見這一幕,但伴随而來的還有玉娘身後屋子裡傳來的陣陣喘息聲。聽的院内主子、丫鬟耳根泛紅,紛紛扭着頭看向别處。
袁夫人縱是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也猜個十之八.九。
她回頭望向跟着一道前來的袁慧,“慧兒,快帶翊王妃去換身衣裳。”
袁慧紅着雙頰上前,不料還未能走到玉娘面前,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喊:“翊、翊王殿下駕到!”
袁老夫人吓得倒抽一口寒氣,驚愕回頭。
在看到趙輔周活生生的走進破院時,老夫人雙眼一翻,身子一軟,直接癱軟倒地。
幸好殷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老夫人!老夫人!!”
“快去請郎中來,快去!”
袁夫人慌了神,袁慧匆忙上前去扶老夫人,幾個丫鬟忙沖出院子要去請郎中。
亂作一團。
唯有玉娘在看到趙輔周的瞬間,肩上的木棍慢慢挪動拿下,悄悄地扔到一旁。
莫名心虛,緩緩低頭。
早就聽徐二提過,趙輔周是自古以來唯一一個被貶為庶民的皇子。
其處境,玉娘縱然不曾多問,也猜得出來。
今日一事,她氣惱之下顧不得許多,隻想好好出這口惡氣。倒是忘了,京城之中這些達官貴人間彎彎繞繞的有許多牽連。
懷德侯府,像是也不好惹。
這次,隻怕是要牽連到他了……
“本王這倒是有一粒神藥,可助老夫人醒來。”從腰間掏出一瓷瓶,趙輔周直接抛出。
然而卻是朝着田嬷嬷扔過去的。
田嬷嬷慌亂之中接下,顫着手打開瓷瓶,但在看到倒出的那粒藥丸時,她竟吓得面色慘白。
“田嬷嬷還不速速喂老夫人服下此藥。”
威嚴嗓音響起,喜怒難辨。卻聽的田嬷嬷手一抖,藥丸險些掉落在地。
刹那間,冷汗直冒,雙膝發軟!
就在衆人皆在好奇那究竟是何藥時,隻見田嬷嬷“噗通”一聲,直接朝着趙輔周跪下了。
“翊王饒命!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求翊王饒了老奴吧!”她接連求饒,淚水與汗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倒像是真的怕了。
可即便她不住地磕頭求饒,趙輔周眸底仍舊森寒一片。
“田嬷嬷不愧是宮中老人,這察言觀色的眼力,倒是練的爐火純青。”
僅憑一粒藥丸,就猜到他已知曉今日之事是沖着玉娘來的,倒是有些本事。
隻可惜,這點本事不該用在玉娘身上!
趙輔周繞過衆人,朝玉娘走去。途經袁老夫人時,餘光淡淡一瞥。
“田嬷嬷若想活命,倒也不難。”
聞言田嬷嬷頓時松了口氣,忙調轉方向,沖着趙輔周磕頭,“多謝翊王殿下!多謝翊王殿下饒命!”
不料趙輔周卻突然道:“隻需将你手中的春宵丸,喂老夫人服下即可。”
院内衆人在聽到春宵丸時瞳仁一顫,震驚異常。
春宵丸,藥效強勁,絕非常人能用!
聽聞禮部尚書家庶子曾于成親當晚服下此藥,男女之事過後,便氣絕身亡。
今日若是将此藥喂給袁老夫人服下,莫說會讓老夫人名聲盡毀,隻怕事後亦是性命難保。
他言外之意,是要田嬷嬷與袁老夫人,隻能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