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說不準還能坐上太子之位!
畢竟如今的京城,原太子慘遭毒手,而據傳言說下毒手之人的幕後主使就是五皇子。偏偏此事查明以後,五皇子被押入死牢那日,南城死牢起了大火。
五皇子沒能逃出來。
短短數日,皇室接連折了兩位皇子,現如今也就隻剩下三皇子昌王和二皇子翊王了。
太子之位花落誰手,還未可知呢……
隻是這等平白無故坐上王妃之位的天大好事,若是落在旁人身上,怕是要燒香拜佛謝菩薩的。但落在玉娘身上,她就哪哪兒都覺得不自在。
如同身上綁着扯不開的鐵鍊,重達千斤,而她又掙脫不開。
難受的緊,卻又無可奈何。
正想着,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王妃,昌王妃來了。”
玉娘疲累的擰着眉,回頭望向小窗,帶着幾分無力道:“知道了,先請她去廳堂,我梳洗打扮了就來。”
門外之人應了聲是。
屋内的玉娘起身更衣、梳洗打扮。随着簪钗、步搖插入盤起的發髻中,玉娘盯着銅鏡中的自己,愈發覺得無趣,也更覺的脖子都要撐不住了。
她沒好氣的小聲嘟囔:“在山裡打獵也沒這麼累過。”
“打獵?”輕霜滿眼驚喜,“王妃還會打獵?”
說起打獵,玉娘頓時兩眼一亮,興緻勃勃同她講來:
“是啊。當初我與相公住在丹岵縣,山裡面多的是野味。我時常前去打獵,隻是我遠不如祖父,每次隻能射中野兔、野雞還有鳥兒那些。祖父打獵最是厲害,他曾射殺過一頭野豬,賣了好些銀子呢。”
平日裡一副低眉垂眼的模樣,瞧什麼都沒興緻,這會兒說起打獵倒是眉飛色舞。
就連嗓音也大了些。
她果真是與旁的女子不同!輕霜感歎:“整個京城怕是都尋不到,像王妃這般的女子了。”
但隻這一句,就說的玉娘笑容垮了下來。
她怔怔的望着銅鏡中的輕霜,才剛抹了口脂的紅唇微張,半晌才似試探般小心翼翼的問:“一個……都沒有嗎?”
輕霜細想一瞬,搖搖頭:“沒有。”
玉娘再難笑出來,如同被抽走靈魂的木偶,此刻連一絲生氣都沒了。
“不過,王妃若是喜歡,日後殿下定然還能帶王妃前去打獵。”像是看出了玉娘心中所想,輕霜體貼道。
但縱是如此玉娘也再難笑出來。
她知道,趙輔周即便是再帶她去打獵,隻怕也僅僅是去玩玩,而非真正的打獵。
更别提去做春日爬樹折花、夏日裡下河摸魚、秋日上山撿栗子這等趣事了。
看吧,她在京城果然是格格不入。
“不了。”玉娘聾拉着肩,此刻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殿下那麼忙,這種小事就莫要勞煩他了。”
等首飾戴好,玉娘擡眼看向銅鏡。
鏡中女子滿頭金飾玉飾,随手拔出一支簪子,都遠比他們那間用幹草和瓦片蓋起來的院子更值錢。
可她還是更喜歡那個院子。
懷抱着湯婆子,玉娘走出屋子往廳堂去。院内已被清掃出一條小路,積雪盡數被堆于兩側。輕霜跟在她身側,時不時擡手扶着她的手肘。
等跨入廳堂,輕霜先沖着昌王妃行了一禮,昌王妃攜其丫鬟起身沖玉娘行禮。
“皇嫂雙膝可還好?”
玉娘強扯出笑,“有勞弟妹挂心,已無大礙。”
她緩步去主位上坐下,轉身之時茶水已然放在她身側的長案上。昌王妃也跟着落座,早已放在她身側的那杯茶卻未曾動過。
“昨日本是上元節,這樣的好日子平白讓皇嫂跪了那麼些時辰,還下着雪,我這個做弟妹的也瞧不下去。”昌王妃說着就看向了丫鬟。
丫鬟心下了然,拿出帶來的藥送上前。
“這些藥是我一早命人前去請京城最好的郎中開的,說是雙膝傷了,隻需用此藥日日煎過以後敷在雙膝之上,過幾日就能好了。”
眼見那丫鬟要将藥放在玉娘身側,輕霜先一步接下,“多謝昌王妃挂心。”
昌王妃星眸一轉,暗下打量起站在玉娘身側的丫鬟。眸光斂回之時暗暗一沉,唇角笑意不減半分。
她仍好聲好氣道:“昨日上元節,想必皇兄應當回來陪着皇嫂了吧?”
玉娘不知她為何突然問起此事,但思慮一瞬還是如實點頭,“是回來了。”
隻是低頭的刹那,脖頸處若隐若現的紅也顯露出來。
昌王妃看見之時,頓時一怔,轉而又笑了出來,“既是回來了,皇兄可曾與皇嫂說過側室一事?”
“側室?”玉娘一臉茫然。
她顯然是不知。
“難道皇嫂不知此事?”
昌王妃一臉驚訝,忙用錦帕遮住紅唇,“皇嫂既是不知此事,就隻當我不曾說過這事。怪我多嘴,是我多嘴了。”
但言盡于此,玉娘又怎能當她沒說過呢?
“他既是王爺,是該有側室。我也并非是善妒之人,如若王爺中意,我定會為王爺将此事辦的風風光光。”話說的妥帖大方,隻是捧着湯婆子的手卻暗暗用力。
趙輔周可以隻有她一個妻子,但翊王爺絕不會隻有她這麼一個王妃。
他日後會有側室,會有妾室。
這一點,玉娘早就想到了。
而她也早就有所耳聞昌王府中除了王妃,那些側室與妾室加一起足有十六個。
一想到趙輔周日後也會有這麼許多的女人,玉娘還是止不住的心中泛酸,隻是面上仍舊裝着大度罷了。
然而昌王妃一句話卻突然說的她措手不及:“真若是如此倒是好了,是皇後娘娘有心逼皇嫂讓出正妃之位,要皇嫂去做側妃,如此她那侄女才好坐上翊王妃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