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找草民?”蔺墨岩的聲音傳來,顧卿舞果然看到那位老伯有所反應。
蔺墨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跟着蔺墨玦,蔺墨玦注意到那位老者在聽到蔺墨岩說話後的不同,他明白了顧卿舞的意圖。
顧卿舞看到蔺墨玦也跟來了,對他說:“二公子,方丈說這座廟宇有一處種着梅花,現下寒冬之季,正是花開之時,随本宮去看看,如何?”
蔺墨玦點頭稱是。
蔺家的人都是人精,即便常在軍中,不如蔺墨玦一般有玲珑心思,也差不到哪兒去。蔺墨岩聽聞後,也已了然,送走顧卿舞之後,他就關上了房門,他對那位老伯說:“老伯,您能聽懂話就點點頭,好嗎?”
那位老伯點點頭。
蔺墨岩繼續說道,“那您能開口說話嗎?”
那位老伯點點頭,緩緩擡起自己的頭,擡起自己爬滿錯亂傷痕的手緩緩撩起自己面前垂下來的頭發,對上蔺墨岩的眼睛。蔺墨岩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雙眼不是一位老者的眼睛,而是一個正當壯年的眼睛,臉上皆是傷痕,因為背部佝偻,大家都以為他是老者。可是他分明不是老者,蔺墨岩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驚訝,問他:“您是誰?”
那位老者一把握住蔺墨岩的手,激動地開口:“我,我是”,聲音嘶啞,顫顫巍巍,說出的話早已失去了本來的顔色。
蔺墨岩回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别急,慢慢說。我是蔺墨岩,是大将軍蔺國棟之子”。
對方點頭,說:“三公子”。
蔺墨岩說:“您認識我?”
對方又點頭,且有些激動。蔺墨岩說,“我隻在墨甲軍和京中認識一些人,京中的人都在,那麼您,是墨甲軍中的人嗎?”
對方激動地緊緊握住蔺墨岩的手,淚水已經落下,他顫顫巍巍地開口,“我是,我是,曹嘉叻啊”!
蔺墨岩已經震驚到無法自拔了,他激動地說道:“什麼,怎麼會?您是曹嘉叻曹将軍?”
對方點點頭,蔺墨岩又說:“您是那個,在陽谷關一役中,一人獨挑敵方一個先鋒隊的曹将軍嗎?”
對方張着嘴,啊,啊地喊着,然後雙手抱頭,開始哭,嚎啕大哭。蔺墨岩噌地站起來,憤怒地問他:“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成這個樣子的?”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拉起曹嘉叻問:“那,現在在沛城駐軍的是誰?”
曹嘉叻哭着搖頭,蔺墨岩眸中含淚,他想象不到,當年在馬上那麼意氣風發,一槍挑下敵方首将的兵器,并将對方打下馬的人,是經曆了何等的磨難,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蔺墨岩安慰着對方,并在他平複情緒後傾聽他的經曆。一刻鐘後,蔺墨岩憤怒地把屋裡該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他難以置信地說道:“朝堂權利竟是如此醜陋,如此低劣不堪,真是可惡,可恨”!
他奪門而出,想去找顧卿舞,結果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他對曹嘉叻說:“曹将軍,你來攔截公主的馬車,是想讓她為你做主嗎?”
曹嘉叻點頭又搖頭:“我本來想去找平王殿下,結果聽說公主殿下來了此處,而且要去雲霧山,于是就在山腰上等着。我不知道殿下會不會相信我,但是,我要讓她的心裡紮下此事,否則,沛城墨甲軍就是一個随時可以爆炸的雷。”
蔺墨岩卻搖頭:“殿下确實與别人不同,你說的事情,她可以去取證。但是,讓她相信你是曹嘉叻,也很難。”
曹嘉叻眼神暗淡下來,武将就是腦子直,沒有那麼多的計較,蔺墨岩說:“一會兒我們就說,您是沛城墨甲軍中一人,什麼名諱,您自己編,怎麼樣?曹将軍,我得确保您的性命無憂”!
曹嘉叻點頭,蔺墨岩這才出門去找顧卿舞。
顧卿舞看着跪在地上的蔺墨岩,他的身上明顯有怒氣,她說:“三公子,為何行如此大禮?”
蔺墨岩說:“殿下,請屏退左右”。
顧卿舞笑了:“你二哥也算左右?”
蔺墨岩搖搖頭,顧卿舞吩咐道:“青竹,你讓暗衛們撤出百步”。
蔺墨岩沉聲說道:“殿下,數月前,有人不斷在沛城邊關處尋事挑釁,沛城軍曹将軍派人去擺平後,對方還是不改。一些小打小鬧也就罷了,一天曹将軍發現軍營糧草存儲處有火光,他帶人去查看。結果,火勢越來越大,去救火的将士們越來越多。曹将軍,在去救火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隊身着墨甲軍軍服的人,趁亂闖了進來。曹将軍察覺不時,就被他們圍攻了。在火中與那些人奮戰,結果不幸還是被害了。那位老伯,他本不是老伯,他是墨甲軍正值壯年的将士,他是在惡戰中被同夥的身體護住了,才幸免遇難。但是卻難逃火勢,還是被燒傷了不少。”
顧卿舞冷靜地問道:“那位老伯,就是曹将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