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可以離開我的,對嗎?”
西比爾眨了眨眼,輕輕點頭,又在沈宜安逐漸冷下去的眼神中慢慢搖頭。
“什麼意思?”沈宜安問。
西比爾的語氣有些委屈,她定定望着沈宜安,然後說:“我不想走,沈宜安,我不想離開你。”
沈宜安别過眼,她徑直走出洗手間,沒入熟悉的黑暗中。
小恒星和白矮星是走不到一起的,而且,這顆小恒星早已脫離了自己,她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般,她是個騙子。
沈宜安想,她是個騙子。
其實自己并沒有什麼值得被騙的地方,她騙了自己既撈不到錢也撈不到别的。
除了那一顆最不重要的心。
沈宜安被一個騙子騙走了心。
她投奔于濃重的黑暗中,又一聲啪嗒,連壁燈也關掉。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将西比爾趕走的好機會,如果丢掉了這次機會,下次說不定就等不到了。
沈宜安發現自己是個很擰巴的人,她迫切想要趕西比爾走,僅僅是因為她遲早會離開自己。
缺乏安全感的姑娘分化成了omega之後眼巴巴望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想開口又不敢。
她害怕再次被抛棄。
被欺騙的感覺很不好受,沈宜安無法從将要窒息的溺海裡爬上來,她放開飄過來的浮木,選擇墜落,隻至海底。
西比爾眼望着沈宜安,她在等自己的判決書。
許久之後,從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她說:“你該走了。”
“現在?”
“現在。”
回憶嘎然而止,突然的敲門聲傳入耳畔,安娜的聲音緊随其後。
“宜安,我回來了,給你帶了早飯,放在桌子上了,記得起來吃。”
沈宜安終于從回憶中抽身,她回身望向大開的洗手間,人去樓空,連地上擺着的那些東西都不見了個幹淨。
她想進去洗把臉的,可腳步邁進去的瞬間,又觸電般的退了出來。
望着空蕩蕩的地面,她總能想起西比爾,想起她坐在這,仰着頭說我喜歡你,說我不想離開你。
望着那雙寶石般钴藍的漂亮眼睛,沈宜安想,她的心真硬。
她還是走了進去,匆匆用冷水沖了臉,又急急退出來,就那麼推門出去。
安娜正坐在沙發上收拾東西,看見她臉上還粘連着水汽,趕忙起身給她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怎麼了?”
沈宜安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臉,才搖搖頭,隻說:“忘了。”
安娜也不欲深究,“早餐給你放桌子上了,你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宜安聲音淡淡地:“嗯,謝謝。”
“和我說什麼謝,欸——宜安,這是不是你光腦?”說到一半,她忽然高舉起震動個不停地光腦示意給沈宜安看。
是個通訊請求,陌生号碼。
“是我的。”沈宜安又走了過去,接過光腦走回自己房間關了門才點擊接通。
“你好?”她說。
“你好,非常抱歉打擾到您,請問您是沈宜安女士嗎?”那邊是個很沉悶的女聲,很有禮貌。
“是我。”
“我們是聯邦安全局的工作人員,您牽扯進一樁故意傷人案,我們需要對您進行一些問題調查,請問您今天有空嗎?”
沈宜安沉默幾秒,想起昨天劇院裡的萊拉,看起來劇院的工作人員發現她之後迅速報了警叫了急救。
“現在問,可以嗎?”沈宜安不大想出門,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看起來随後可能落雪。
“請您稍等一下,我需要去請示一下長官。”
對方似乎知道沈宜安的身份,所以對她一個大學生用上了敬語,要是涉案的普通名衆,這會兒估計都給聯邦安全局的調查員開門了。
那邊緊跟着安靜下來,沈宜安揉了揉眉心,想着措辭,她會問自己什麼?
你和傷者是什麼關系——沒有關系
你為什麼要去看《最後的我們》這部電影——想看、人少
你和傷者沒有關系為什麼座位挨在一起——我先選的
這是好答的,還有尖銳的,比如:沈女士,我們查到您已有未婚妻,您和傷者出現在同一地點,是否是背着在外實習的未婚妻和傷者私會?
您和傷者是否有不正當的關系?
“沈女士,您還在嗎?”通訊那頭忽然傳來了聲音。
沈宜安嗯了一聲,“你說。”
“很抱歉,您能在今天上午十點前來啟明區安全局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