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倫:不說話?有古怪!老實交待,你們幹什麼了?
扶疏兩腿一蹬,決定裝傻:就是的啊,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他三更半夜來崇吾山幹什麼?
伶倫:卧槽,你也太遲鈍了。他該不會……
扶疏的心懸了起來。
伶倫:……是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吧?
扶疏的心放了回去。
扶疏:我哪知道,這種事也不好随便問。
伶倫:對對,不能随便問,否則太冒犯了。那你接着睡吧,我自個兒琢磨琢磨。
扶疏:好,晚安兄弟。
他心裡覺得好笑,咧着嘴翻了個身,正好對上神君一雙黑沉沉的眼眸。
扶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沉冥盯着他看了一會,低聲問:“你在和樂神說話?”
兩人并肩站着和并排躺着,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這話音缭繞在耳畔,像湖泊蕩起一汪漣漪,扶疏從脖子到後背一陣酥麻,不自覺縮了縮肩。
“對,伶倫睡不着,瞎聊。”他含糊道,“可能是許久沒來凡間玩,太高興了吧。”
“那你呢,”沉冥問,“你高興麼?”
“我自然高興。”扶疏覺得桑枝的坊市熱鬧,人也有趣,“怎麼,你不高興嗎?”
“嗯。我也高興。”沉冥翻身平躺,胳膊枕在後腦,望着天花闆。
扶疏嘀咕:“看不出來。”
屋内一陣沉默。
片刻,沉冥又道:“你和樂神,關系很好麼?”
“好啊。”扶疏答得不假思索,“你也知道……哦,你可能不知道,我一千年沒上玉京了,大小仙官沒認識幾個。伶倫常來抱峰軒找我玩,也幫我解決了不少小麻煩,一來二去,就熟了。他人不錯。”
“小麻煩?”沉冥偏過頭,“你遇到過哪些麻煩?”
扶疏歪着腦袋想了想,掰指頭數道:“比如說,山裡有個地行仙很煩人,伶倫幫我罵過他;又比如說,有信徒來祈願,我在睡覺,他順手就幫我解決了;再比如說,有仙官以為諸餘是我爹,想來巴結,被他擋掉了……”
扶疏挑着說了一些,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
“聽上去确實都是小麻煩。”沉冥輕笑。
“你為什麼會對這些事感興趣?”扶疏好奇看他。
窗外月光漏進來,籠在沉冥臉上,扶疏看到他英挺的鼻梁泛着絨光,莫名想擡手摸一摸。反應過來後,自己被這個念頭吓了一跳,趕緊收神。
“随口問問。”沉冥沒再多說。
扶疏心道,你整日呆在天上,跑腿的活全讓四象神做了,自然是閑得慌,隻能把心思放在八卦同僚這種事上。
這麼一想,他不禁又覺得神君大人過得怪憋悶的,便哄小孩似的道:“離赤侯招婿還有段時間。這幾日我們便四處轉轉,你想吃什麼玩什麼盡管說,我們都可以陪你去。”
“嗯?”沉冥不知他為何突然說到這個,“我看起來很想玩麼?”
扶疏歎氣,真能裝正經。
“是我自己想玩,行了吧。”他打了個哈欠,背過身去,“時候不早了,趕緊睡吧,不然明天爬都爬不起來。晚安。”
靜了片刻,沉冥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嗯。晚安。”
……
第二天一早,伶倫意外發現,神君對自己的态度肉眼可見好了起來。具體表現為沉冥下樓時,對在樓下吃早食的伶倫點了個頭。
“早啊神君大人!”伶倫受寵若驚,趕忙放下手裡啃了一半的鴨腿,“快過來吃飯,老闆娘特意準備的。”
扶疏跟在後面下了樓,伶倫也招呼他:“早啊,扶疏小心——阿嚏!”
“早。”扶疏看他,“你昨晚着涼了?”
“沒有啊,我睡得挺好。”伶倫揉了揉鼻子,一臉莫名其妙。
扶疏在他旁邊坐定,見一張小方桌上擠得滿滿當當,香味撲鼻,好奇道:“這都是些什麼菜式?”
“嘿!當地特色,”伶倫撸起袖子,沖着沉冥一一介紹起來,“這是鮮肉餅和海棠糕,這是酒釀團子,那個是留酥鴨——哦不好意思,腿被我吃了。還有這碗糖水粥,裡面放的是雞頭米,很有嚼勁。”
桑枝地處江南,境内江河綿延,作物也多,當地人在吃上面下足了功夫,花樣繁多。扶疏嘗了口海棠糕,口鼻滿是海棠花香氣,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慢點慢點,”伶倫怕他噎着,好心拍他後背,“扶疏小心——阿嚏!”
扶疏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疑惑地瞅他:“這一大早的,你總讓我小心做什麼?”
“沒有啊,”伶倫無辜道,“我隻是想叫你來着。”
但出于某種奇怪的原因,這聲“小心肝”是死活叫不出口了。
扶疏眯了眯眼,轉頭觑着沉冥,卻見神君大人正襟危坐,突然對碗裡的酒釀團子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扶疏:“……”
真幼稚。
不就是伶倫昨天說錯話了嗎,至于記仇到現在?
扶疏撈了個鮮肉餅,丢進伶倫碗裡:“吃。再說話就餓死了。”
伶倫撓了撓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