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的海洋廣闊到無窮無盡，未知總比有知的更多。即便在凡人眼裡看來，我們的世界已經近乎無所不能，唯有金字塔尖上的人才知道最接近穹頂之處的真實奧秘。”

好了知道你們做不到了。王星洄心想，但是這一定論并未打消他的憂心，“我知道一些事，聽說司命就是正常人被僞人侵蝕替代後的幸存者，這是真的嗎？”

摩根小姐溫和地笑：“看來他真的很愛你，願意告訴你很多事。你可以相信他說的話，他不會對你說謊，隻會隐瞞。”

王星洄長長地噢了聲，依然心事重重。

破損的窗戶很快修好了。摩根小姐再度安慰了會王星洄，祝福他早點休息。王星洄勉強答應下來，心神不甯地淺眠了一會，天光就已大亮。

室内一派令人不習慣的寂靜，沒有周沨鸢叫他起床，也沒熟悉的RF電台放醒腦的清晨音樂，王星洄坐在床上發了會呆，内心惴惴不安。

一個人去吃早飯，許是周沨鸢離開，摩根小姐對他十分關心，帶他去圖書館講完整的亞瑟王傳奇，午睡後的悠閑時光裡，摩根小姐興緻勃勃地乘船，帶了一些扁圓的石頭，玩比誰打出的水漂多。下午在岸邊面向廣闊的風景，将形狀不一的石頭堆疊在一起，尋找石頭不同的重心平衡點，令其越堆越高。

摩根小姐說，在尋找石頭最佳受力點和平衡點的時候，可以讓人心神甯靜，更是與自然的靈魂溝通。

王星洄理解不了，還是耐着性子做了，看着奇形怪狀的石頭越堆越高，确實有種别樣的滿足感。

但是這種遊戲帶來的新鮮感很快被周沨鸢一天天的杳無音信沖淡了，王星洄越來越擔心他那邊的狀況，寝食難安。

今天陽光不錯。新剪的草坪散發着清新的草葉香味，王星洄還是心不在焉，想着到底要不要通過某種手段出去，摩根小姐似乎感應到了他的心思：“說起來，周先生也有好幾天沒回來了。”

王星洄想你真會說廢話：“是啊，有好幾天沒消息了。”

“您很想念他？”

“當然想了。”

“……恕我冒昧，可否向我講述你們相逢相識的故事？一位信息素表達有所缺陷的司命，居然會主動愛上一個人，這背後的緣由，我很好奇。”

王星洄想想，覺得告訴她也沒什麼。簡單講了下起因，他覺得這就是一個好人有好報的故事。周沨鸢好心收留了他，給吃給喝給衣穿，沒他開局不知道有多艱難，更妙的是一個信息素表達困難，一個腺體被切除，天殘地缺天造地設。

摩根小姐聽着，露出淡淡的微笑：“原來是這樣，真心為你們的相遇和深厚感情高興。隻是……你們不會覺得，這是否有點草率了嗎？”

“草率？”王星洄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想。

摩根小姐好像有點一時語塞了，斟酌良久換了更謹慎委婉的措辭：“依我之見，愛情應當建在良好的家世關系、長久的熟悉時間和深厚的經濟基礎上，更重要的是信息素的匹配程度，你知道嗎？”

摩根小姐表情很嚴肅，王星洄有點不好意思，盡管這具軀體出于遊戲遊玩體驗設定，不會因腺體的缺少影響到體能精力，但在如此的社會環境下，适當裝一下柔弱是必需的。他說：“我知道信息素作用是調節發情期和生育期的，附帶影響情緒精神睡眠等等……我現在都覺得還好啊？”

摩根小姐搖頭：“教科書上的性教育太過籠統，不完全切合omega和alpha的配對狀況，因為omega是珍貴的生育資源，被金字塔之上竭力收集壟斷，知識層面的斷層，也是金字塔設計的一部分。

“你知道，beta性别的個體被信息素影響程度最中庸，因此隻要不是極其特殊的信息素氣味，beta之間和其他性别都能形成較為良好的配對。但是alpha和omega的配對絕然不同，二者之間必需信息素氣味調和諧同，這樣才能成就一對佳偶，生育也會更順利。”

“假設不諧同呢？”

“假設不諧同……”摩根小姐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即便你靈魂上愛着對方，也會因為信息素的不協調對對方産生生理性的反感。在愛情的開始，這種生理性反感尚能被熾烈的意志壓下，但年歲漸久，愛意消退，瑣碎消磨耐心，吵鬧崩解溝通，生理性的反感成倍增加，生育無法順利進行，身體催促你離開身邊那個人，離得越遠越好，最終——”摩根小姐雙手虛空握着一塊“玻璃”，“啪！斷掉了，心碎了，永不複合。”

摩根小姐攤開手：“即便如此，你也要為他賭那個微弱配對的可能性嗎？”

王星洄覺得這不算什麼大問題，倒是摩根小姐說這些給人感覺怪怪的，難道巴不得他和周沨鸢不成不好？

再轉念一想，也許人家就是陳述一個事實呢。摩根小姐表演性質的說話風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是古堡女王，以居高臨下的态度說出讓人不太舒服的話實在太正常了。

他坦然笑道：“沒事，這種事等我腺體手術做了之後再說不遲。”

摩根小姐似乎有點不甘心：“您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信息素不諧同的事嗎？”

什麼偕同不偕同的，我不樂意我直接開深海指令台修改數據！王星洄心裡不屑一顧，面上笑着說：“就算真的不諧同，我也不會後悔跟他在一起。”

摩根小姐徹底無話，她沉默地散步。王星洄眺望遠方，他有預感。與摩根小姐對話的結束，将兆示新一段劇情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