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宴會上收到了無數贊譽,有人稱贊他的智慧,有人驚歎于飛空艇的成功,甚至有人半開玩笑地說:“殿下,青獅子的未來可能就掌握在您的手中。”
西澤爾隻是微笑回應,心中卻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宴會熱烈地進行着,人們舉杯共飲,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絕于耳。舞池中,身着華麗衣裙的貴族小姐們翩然起舞,裙擺飛揚,輕盈的舞姿仿佛訴說着一個又一個美好的故事。
青卿坐在宴會的主位上,依舊戴着象征王權的獅子面具,手指輕敲着酒杯,目光悠然地掃過宴會廳,似乎對這場慶典興緻缺缺。偶爾有大臣上前敬酒,他也隻是随意應付幾句,随後便繼續沉默地坐在那裡,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西澤爾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停駐片刻,随即又移開視線,低頭抿了一口酒。
他們之間仿佛隔着什麼,看似平靜無波,但卻遙遠得像是兩座孤島。
酒杯中的液體映出微微晃動的光影,西澤爾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或許,這場慶功宴雖然是為他而設,但真正值得慶祝的,未必是他本身。
西澤爾從未真正成為宴會的主角,面對源源不斷上前恭賀的人,他一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調整了狀态。他回憶起哥哥艾瑞克在社交場合的表現,盡力模仿那種遊刃有餘的姿态,同時觀察着其他人是如何應對這種場合的。漸漸地,他的舉止變得更加自然,回應得體,甚至能與對方适當地寒暄幾句,令不少人對他刮目相看。
宴會的氛圍熱烈,人們舉杯慶祝,贊揚着他今日的成就,敬酒的人絡繹不絕。西澤爾禮貌地碰杯、微笑、應付着,雖然嘴角挂着得體的笑意,心裡卻像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籠罩,壓得他透不過氣。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主位上望去,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青卿身上。然而,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看他一眼。
青卿依舊坐在那裡,獅子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姿态閑散,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并沒有刻意回避西澤爾,但也沒有給出任何特别的目光,甚至在衆人頻頻提及西澤爾的成就時,他也隻是微微點頭,淡淡地附和幾句。
西澤爾的心微微一沉。
他原本以為,今晚至少會有些不同。
他原本以為,自己對青獅子來說是特别的。
可是,事實似乎并非如此。青卿依舊是青卿,始終保持着那種若即若離的态度,仿佛他的存在隻是這座王座之下的一顆普通棋子,而不是某個值得青獅子王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一瞬間,西澤爾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壓抑、無力、甚至有些自嘲。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晃動,微微泛着金色的光。
他突然有些不想再去思考了。
管他呢。
西澤爾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甘甜的蜜酒順着喉嚨滑落,理應是醇厚的滋味,可在他舌尖卻隻剩下淡淡的苦澀。
他放下杯子,還未等酒意散去,又有人舉杯上前,笑着向他敬酒。西澤爾沒有推辭,嘴角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舉杯相碰,再次将酒液送入口中。
一杯又一杯,溫熱的液體沿着喉間滑落,胸口卻依舊冷得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明明是歡慶的宴會,他卻隻覺得喧嚣。
他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向高台,青卿坐在那裡,身側圍繞着四位美人——他們或倚靠在軟榻上,或輕聲交談,偶爾低低一笑,舉止優雅而親密。而青卿則神色自若,左手把玩着酒杯,右手随意搭在椅側,仿佛對身旁的一切都無所謂,又或者,這本就是他習以為常的場景。
西澤爾垂下眼眸,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一瞬。
他曾以為自己是特别的。可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那個人對誰都很好,也對他很好。但那種“好”,究竟有沒有區别呢?
他不知道。
也不想再去深究。
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人們的恭維、祝賀、笑聲,像是隔了一層水霧,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意識裡。
他的頭開始發熱,視線也有些渙散,可他并不在意,甚至主動去迎接下一個酒杯。他機械地舉杯、碰杯、飲盡,一遍又一遍,仿佛隻要這樣,就能讓某種深埋在心底的失落被徹底吞沒。
可心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揮之不去。
他仰頭,将最後一杯酒飲盡,眼前的燭光在視線裡晃動,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酒醉,還是這一刻的自己,本就該如此狼狽。
“殿下,您喝得太多了。”有人低聲提醒。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酒液輕輕晃蕩,他輕笑了一聲,嗓音低啞:“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