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那些夜晚,他伏案繪制設計圖紙,手指被紙張割破的痛感至今仍舊殘留在記憶裡;在實驗室裡熬夜調試模型,蒸汽和魔導爐的灼熱氣息一次次逼得他幾乎窒息;在無數次失敗之後重新推翻重來,他承受着旁人質疑的目光,卻依舊堅持不懈。
而這一切,此刻終于得到了回報。
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他努力克制着,不願在人前失态,但情緒終究還是壓抑不住。淚水滑落,他猛地低下頭,擡手迅速抹了一把臉,想要掩蓋這一刻的脆弱。
可他卻聽見了腳步聲,緩慢而堅定地朝着自己走來。
——是青獅子。
西澤爾僵住了,甚至不敢擡頭去看對方的眼神。他的心跳有些亂,指尖微微收緊。他不想在這人面前哭,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哭什麼?”青卿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語氣帶着一絲輕笑。他看着西澤爾微紅的眼角,“你值得驕傲。”
西澤爾咬着牙,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但終究還是帶上了一絲哽咽:“……我隻是太累了。”
青卿沒有揭穿他,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安慰,而是一種認可,一種發自内心的信任與肯定。
西澤爾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他擡起頭,看着青卿的臉,他帶着面具,但能西澤爾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落在自己上。
他突然意識到——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渴望這種目光,越來越希望青獅子能夠一直停留在自己身邊?
西澤爾的手指微微收緊,掌心滲出一層薄汗。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裡獲得認可,更不會想到,在瑟藍塔,他的努力會被這樣鄭重地承認。
他應該是星輝的人,原本不該對青獅子抱有任何期待。曾經,他以為這一切隻會是無止境的羞辱——一場屈辱的聯姻,一個笑話般的安排。但事實卻一次次颠覆了他的認知。
在這片土地上,那個被世人畏懼的青獅之王,從未因為他的身份輕視他;在最艱難的時刻,那人總會站在他身後,給予他支持和信任。哪怕四周充滿質疑的目光,哪怕整個國家都對他的存在抱有敵意,唯獨青卿始終如一。
西澤爾的胸口微微起伏,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抿了抿唇,低聲道:“……謝謝你,陛下。”
青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謝什麼?不如說點實在的吧。”
西澤爾一怔,擡起頭,對上青卿那雙帶着些許揶揄的眼睛。
“試飛成功了,按照慣例,我該給你獎勵。”青卿語氣輕快,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說吧,你想要什麼?”
西澤爾微微睜大眼睛,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獎勵?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從青獅子這裡得到什麼,他所做的一切,最初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僅此而已。
“我……”
西澤爾遲疑着,腦海中飛快地翻湧着各種可能的答案。金錢?權力?自由?這些無疑都至關重要,畢竟在異國他鄉,任何一點可以握在手中的籌碼都彌足珍貴。
他本該是名義上的聯姻者,但從踏入瑟藍塔的那一刻起,這個身份便從未被承認過。他曾以為自己不過是個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卻在這裡獲得了意想不到的信任和尊重。這一切讓他有些恍惚,也讓他開始思考,自己究竟還能追求什麼。
可就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并非權勢或利益,而是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念頭——
他的喉嚨微微發緊,眼神不自覺地閃爍了一瞬,像是在猶豫什麼。指尖不自覺地蜷縮,最終,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般地開口:
“陛下……能不能,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摘下面具?”
西澤爾的聲音不大,但在夜風輕拂的靜谧中,每個字都清晰可聞。他低垂着眼睑,語氣盡量保持平靜,可指尖微微收緊,洩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與期待。
他當然知道這請求有多麼突兀。青獅子的王從未在人前摘下面具,哪怕是在正式的宮廷會議上,那張象征着王權的面具始終遮擋着他的面容,像一道厚重的帷幕,将真實的自己與世界隔開。
但人不可能永遠戴着面具,總有摘下來的時候。青卿一定會在某些人面前露出真容,而那些人,毫無疑問都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所以,如果青卿願意在他面前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