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野說不需要伴手禮,但何依依知道這件事後,還是從家裡扒拉出了一些适合送人的東西。
在此期間,何依依把預備役親家的喜好問了個遍。
“你爸媽是喜歡酒還是茶?”
“喜歡茶是吧,那我這正好有幾盒好茶,沒開過。”
“哦對你爸媽商業應酬肯定也參加得不少,多少要喝些酒……喝酒傷胃,我這兒還有一些養胃的東西,呦呦你待會一塊帶過去。”
鹿鳴和時野再出門的時候,兩人手裡都拎滿了東西。
鹿鳴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家裡還有那麼多可以直接出手送人的禮品。
搞得跟他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似的。
不,這不怪他。
還得是因為何依依女士能囤。
你怎麼會知道松鼠的堅果都藏在哪呢。
之前是許卓遠把時野送到了鹿鳴家,現在依舊是他負責把時野送回本家。
經曆過這幾個月來自老闆的或明示或暗示,當許卓遠看到時野給鹿鳴開了車門、讓他先上車的時候,都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一副看慣了、這事稀松平常的模樣。
但許卓遠也是第一次到時家。
跟着導航,許卓遠隻覺得越走越不對勁,最後車子顫顫巍巍停在時宅前,許師傅繃了一路的平淡無波徹底崩塌,在鹿鳴下車後,他毫不猶豫給了隐瞞家世的老闆一個仇富的中指。
都說人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
那豪門少爺來當愛豆賺錢,這事就對嗎:)?
時野知道自家助理就是一時情緒上頭,對他的國際友好手勢都生不起任何不滿,說了一句辛苦,就讓人回去了。
鹿鳴覺得,許助理離開的時候,連車尾氣都在大放厥詞。
這讓他的緊張一下子就散了很多。
鹿鳴看着眼前這座富有金錢氣息的别墅,拿胳膊肘捅了捅時野:“待會不會有一位面目慈祥的管家伯伯站在門口說,‘恭迎少爺回家’吧?”
時野理了理手上禮品盒糾纏的帶子,笑了:“管家在屋裡,門口大概是保安會說這句。”
鹿鳴扭頭看着他臉上的笑容,點了點頭:“但之後管家伯伯一定會說,‘少爺好久沒這麼開心地笑了’。”
時野差點笑倒在自家男朋友身上。
整體入宅流程倒沒有鹿鳴想象的那麼誇張。
時野作為時家少爺,雖然因為職業原因,造型隔三差五就要換一個,但門口那些經過正經培訓的保安還不至于因此就認不出他來。
保安滿臉笑意地給兩人開了大門,站在保安亭裡朝他們揮了揮手,聲音洪亮,擲地有聲:“時少爺,生日快樂啊!”
時野嘴角上揚,即使手上拎着禮品袋不太方便,他還是擡起來揮了揮作為回應:“謝謝張叔。”
從别墅大門往裡走,還需要穿過一片不小的庭院。
一路上,有幾個分散打理庭院的園藝師紛紛跟雇主家的少爺打招呼,時少爺毫無架子地一一回應。
時野看起來跟所有人關系都還不錯。
鹿鳴跟在一邊,有的沒的地想,或許這是時野的職業給他帶來的影響。
畢竟,就算是再怎麼走冷酷人設的愛豆,也要定期營業飯撒的。
時野口中的管家已經在房門口等候多時,見兩人手上拎了不少東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歡迎回家,少爺,生日快樂。”他先是跟時野如此說,接着,他微微轉身,轉向邊上的鹿鳴,禮貌而溫和,“歡迎鹿先生來做客,玩得愉快。”
鹿鳴被喊得暗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時野出于情趣這麼喊他是一回事,長輩以這麼恭敬客氣的口吻這麼喊他是另一件事。
管家伯伯說完,便微微欠身,雙手輕輕拉開了房門。
緊接着,是非常熟悉的“砰砰”兩聲炸響。
幾個小時前剛被炸過滿頭彩帶的時野再次挂彩。
邊上的鹿鳴也沒能躲過。
如鹿鳴自己跟時野調侃說的那樣,這禮炮把他吓了一跳,鹿眼瞪得圓溜溜的,配上五顔六色的彩帶,十分喜感。
“啊……好可愛哦。”兩個罪魁禍首看着這樣的鹿鳴,嘿嘿笑了起來。
時霁和潘婧樂呵呵地把一臉無語的弟弟/兒子撥開,一左一右地,把正無意識伸手撥弄着彩帶的鹿鳴往屋子裡面帶。
時霁的形象濾鏡早在之前的視頻通話中碎了一地,但是鹿鳴沒想到,潘婧也是這麼個跳脫畫風。
跟财經雜志上寫的雷厲風行完全不一樣。
隻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
被故意丢在一旁的時野歎了一口氣,吩咐依然在邊上樂呵呵的、完全沒有因為幫着夫人和大小姐隐瞞而愧疚的管家方伯,讓他喊人來收拾一下這淩亂的地闆。
此時,已經回過神來的鹿鳴,正發揮着自己幾年積攢下來的和姐姐粉媽媽粉聊天的絕技,笑嘻嘻地蓋過了自己剛才的混亂和無措。
“哦!剛才你們在家也給阿野放了禮花啊?”
“哈哈哈哈那時野豈不是被轟了兩次!”
“咱們這叫心有靈犀~”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哎——”
兩位女性邊調侃着,邊幫鹿鳴摘掉身上的紙屑,語氣有多豪放,動作就有多輕柔,深怕一個不小心給人壓碎了一樣。
時野在家裡阿姨的幫助下把自己清理了個大半,看着沙發上相談甚歡的三個人,眼裡慢慢湧起一絲溫柔和寵溺。
看得阿姨悄悄在心裡驚呼。
看來這個小男孩,少爺是真的很喜歡了。
也是,她偶爾跟着時家人一塊看電視,也挺喜歡這個粉毛乖崽。
全身上下都清理幹淨後,時野走到沙發邊,挑了個單人座坐下,沒有去打擾他們的聊天。
他們的話題已經從時野在鹿家發生的趣事,轉到了兩個人帶來的禮物上。
潘婧雖然嘴上說着“幹嘛這麼客氣”,但面上不減的笑容卻不是這麼個意思。
倒不是何依依準備的禮物有多貴重,是何依依那重視這件事的心思讓她感覺特别熨帖。
有種說法或許沒那麼恰當,但潘婧就是覺得,她這個未來親家,是可以跟她一塊策劃準備孩子婚禮的——如果時野他們有需要的話。
快到飯點時間,家裡的廚師已經陸陸續續将晚上要上桌的餐品準備好了。
看着那熱氣騰騰的飯菜,潘婧瞥了一眼兒子,故作可惜:“哎,要不是阿野太忙,不然我可得讓他早點回來好好露一手……家宴家宴,還是得自家人做飯才是真家宴嘛……”
時野感覺他老媽在點他。
他還有證據。
聽阿媽這麼說,時霁也裝模作樣歎氣起來:“是哎……我還沒嘗過我親愛的弟弟的手藝。”
時野:。
時野這個大少爺的廚藝是在Fire的宿舍自己練出來的,上輩子回來做過幾頓,這輩子他還沒找着過機會。
目前吃過他做的飯的,也就Fire、鹿鳴、潘萬州、何依依、還有等解那幾個。
時野回想了一下音旅記的播放進程,應該是剛過在冰城做飯的那一期,難怪自家阿媽阿姐開始念叨。
時野自知他在這個家沒什麼反抗權,起身,撸了把袖子,一副認命的模樣:“我現在去給你們再炒一個?”
潘婧眨了眨眼,随後擺了擺手讓他去了。
也不在意自己得逞的狡黠有沒有被兒子看了去。
這可是他自己主動的ovo
等時野進了廚房,潘婧笑嘻嘻地轉身繼續跟鹿鳴聊天:“鹿寶啊,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歡我們家阿野什麼呀?”
“他被我支開了,你大膽說!不用害羞!”
鹿鳴樂了:“您喊他去做飯,為的是聽這個啊?”
時霁做足了吃瓜看戲的模樣,手裡就差一捧瓜子,附和的同時還不忘點自家弟弟一下:“我也想聽!剛才他就算不說話也一直看着你,眼睛就差用膠水粘你身上了,深怕一轉眼你就跑了一樣……哪敢讓他聽到你對他的評價啊。”
時霁笃定,鹿鳴肯定不會說時野壞話。
那好話要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她是真怕弟弟上頭,直接第二天拉人去領證。
時霁這麼直白地描述時野剛才的情況,饒是鹿鳴知道時野就喜歡這樣,在長輩面前還是紅了臉。
他臉一紅,又惹來兩位女性的笑。
鹿鳴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起了衣擺,咳了一聲,将兩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我最喜歡……他的直白和堅持。”
潘婧:wow。
時霁:oh——
這兩特點,跟時野熟的都知道。
家裡人也狠狠領略過這小子的這兩點特征。
論直白,小的時候,這小子就不會把話藏着掖着,有事直說,因此自己犯錯的時候也都是自己責任自己擔,沒往别人身上推過。
長大後雖然慢慢的在外人面前講話不多了,但對自家人,他也依舊沒學會“客氣”。
時霁就被自家弟弟一針見血揭過不少次老底。
她也知道他的粉絲是怎麼被他那張嘴氣個半死的。
唯一不那麼直白的,大概就是頭兩年對鹿鳴的暗戀。
堅持也确實堅持。
堅持得可以說是有點倔了。
無論是一定要在娛樂圈混出個名堂這事,還是幾年雷打不動地喜歡鹿鳴這事。
鹿鳴從時家母女的臉上品出了一絲深以為然,抿了抿唇,壓下莫名其妙生出來的一絲别扭:“我之前……在感情上确實不太開竅,所以其實如果他沒那麼直白,我可能還要過很久才發現。”
“在這點上,我很慶幸他一直在堅持。”
是的,慶幸。
即使鹿鳴對時野上輩子苦守無望的戀情不肯放下這事很心疼,但他依然對時野的堅持感到慶幸。
如果時野早早放棄,他們就不會有現在。
或許鹿鳴會在這半年的共事中對這個優秀的男生慢慢動心,但時野會再次撿起少年時的感情嗎?
鹿鳴不想去深想這個可能性。
可心裡就是有一個隐約的猜測在告訴鹿鳴。
如果時野放下了,那就是真的徹底放下了。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要麼一直牢牢抓着,要麼放手不再強求。
“現在回想過去,其實他每一次對我的表白我都記得很清楚。”
“我聽到後的情緒波動我也記得很清楚。”
“我并不是誰喜歡我我就要喜歡誰的那類人,但我好像一開始,就沒有對此感到‘是個麻煩’,為怎麼拒絕苦惱。”
“大概是因為每一次我都看到了他明确的不虛空的愛意,也看到了他有點坦然的态度吧?”
精心準備的禮物也好,工作上的合拍也好,生活細微之處的關懷和照顧也好,對他的鼓勵也好,為他的不公遭遇發的脾氣也好……
都在告訴鹿鳴,這個人是在活生生地愛着他的。
可是時野從來不要求鹿鳴一定要回應他。
也沒要求過鹿鳴一定要答應他。
他就像一隻大狗狗,攤開柔軟的肚皮,給出自己絕對的愛意和信任,如果鹿鳴樂意接受,可以過來摸一摸他,如果鹿鳴不接受,揮揮手離開,他也不會反咬一口。
他給了鹿鳴完整的權利。
接受也好、拒絕也罷,全看鹿鳴。
“我對這種真的很沒有抵抗力。”鹿鳴垂下眼眸,看了看進來前被時野牽過的手指,“所以我決定轉身奔向他,回應他,想要給他他值得的愛。”
“想告訴他,他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地等了。”
“我們可以一起手牽手走更遠的路啦。”
說到這,鹿鳴想起什麼,眉眼彎彎:“不過我之前想通的時候,以為我們會在第一次錄節目的時候就在一起,結果硬生生拖了好久。”
不過這件事時野自己都腸子悔青了,這時候也就不必再拉出來讓男朋友再社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