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陵作為一個擁有“宗教博物館”之稱的城市,其間的宗教文化可謂是欣欣向榮。
除去那些廣為人知、普世化的宗教體系,還有許多根植于本土,又衍生出各種分支的宗教體系。
而它們除了不太為外地人知道,往往還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不太起眼。
比如眼前這個廟,鹿鳴是在某個小巷的轉角處發現的。
鹿鳴本身沒有什麼需要祈求的心願,他隻是看到這麼小的一個,覺得有點驚奇。
甚至乍一眼都看不到所謂的“神明”在哪裡。
隻有周遭的環境布置,告訴他們這兒确實是一個祈求之地。
就是有點冷清……?
除了他們沒什麼人在這裡。
鹿鳴和時野看了一圈,就出去了,巧的是,正好遇見了一個兜圈遛狗的大爺。
大爺手裡拿着一個小廣播,裡面放着咿咿呀呀的曲子,唱的詞可能是閩南話,鹿鳴聽了一耳朵沒怎麼聽懂。
大爺的本地人氣息過于濃厚,于是鹿鳴沒怎麼思索,就上前向大爺詢問這個小廟的詳細信息。
大爺聞言抖了抖眉毛,笑呵呵道:“哎呀,這個小廟你們都找見了?”
是一口不太标準的普通話,需要費點力才能聽懂。
鹿鳴點了點頭:“很少有人找見這?”
大爺把直往鹿鳴那邊沖的狗狗拉回來些許,回答道:“外地人一般來旅遊的話,大多會去東塔西塔或是開元承天這些寺廟?或者去基督教堂和清真寺的吧,這種小廟也就本地人知道在哪,是求什麼的。”
大爺拉了好一會,狗狗就是沒法安分下來。
于是鹿鳴幹脆蹲下身摸了摸它,直沖的狗狗在被撫摸後一下子就癱軟在地。
求撫摸,求貼貼!
把時野看得眉頭直跳。
大爺見它沒有鬧事的趨勢,就松了力道随它去了:“這個小廟是拜某個娘娘的,隻有女性能拜。每月十五有很多人來求簽——也是擲聖杯求。聽說是聖杯會指示求簽者要往外走幾步,在那裡等來的第一句對她說的話,就是她求簽的解。”
鹿鳴疑惑地擡頭:“這解法怎麼感覺又随機又不随機的……”
時野點頭:“如果有人專門在外頭等着,對求簽者說話的話,這不就不太靈了麼?”
鹿鳴又撸了撸手下的毛茸茸:“如果說的是好話也就罷了,如果說的是一些攻擊人紮人心的歹話,那豈不是很糟心。”
大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彎了彎眉眼:“所以說,答案有時候自在人心。就算是去其他寺廟求簽,求到上上簽的人覺得運氣不錯萬事順遂,求到下下簽的人難道就一定會覺得晦氣不安麼?信與不信,終歸在人。”
他瞥了兩小子一眼:“像你們這樣的,估計神佛都不信的,說不定會覺得,不去湊這個熱鬧反而更好。”
大爺彎下身子,摸了把狗,又拍了拍它的屁股,将其趕了回來,拽着狗狗錯開了兩人:“畢竟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覺得自己掌握命運是更實在的事情。”
說得倒也是。
雖然有時候會感慨都是天意,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想要自己全然掌控人生。
鹿鳴看着大爺慢慢遠去的背影,扭頭看向時野:“說起來,時老師信神佛嗎?”
不出所料,時野搖了搖頭:“我尊重每個人的信仰,我也不會覺得神明真的不存在,但我絕對沒到‘信’的地步。”
就像上輩子,某次出行時Fire衆人玩鬧着去寺廟求簽,推着時野去要了個婚姻簽,結果解出來的簽意是“孤獨終老”。
沒把時野吓死,先把其他幾個吓死了。
那是在鹿鳴去世後的幾年,真要時野自己說,他也覺得自己大概率是會孤獨終老的了。
畢竟沒有人能比鹿鳴更讓他覺得驚豔。
不過現在再看,孤獨是準了,終老是一點都沒搭邊。
誰25歲算老啊。
當然,要是這回誰再給他塞個簽說他會孤獨終老,他除了警惕鹿鳴的安全,其他是一概不信了。
鹿鳴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那麼,大部分人究竟求的是神明的旨意,還是自己的私心呢……”
或許私心更多吧。
想聽正向的,好聽的話,抗拒那些代表不吉的預表。
“有用”的神供奉香火,“無用”的神砸回泥土。
可真是實用主義的信仰呢。
雜七雜八的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鹿鳴沒将那些話說出口,而是轉了話題:“大爺廣播裡放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雖然聽不太懂,可裡面的奏樂聲聽起來相當有韻味。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多聽聽。
時野被鹿鳴給問住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他也沒就此放棄,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搜索相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