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淩站在原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喃喃自語道:“你到底明不明白,這些東西究竟代表着什麼含義……”
……
“你們這些大一新生能不能不要那麼卷?你們這個年齡就應該談談戀愛,再分分手,體驗一下愛情的酸澀。”
一個學姐在聚餐的時候這樣說道。
當天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因喝了些啤酒導緻情緒有些亢奮的殷緒澤,一把勾住黎淩的肩膀,在他耳旁問道:“學姐都說了,讓我們談談戀愛……說吧,你喜歡哪個姑娘?哥給你當愛情顧問!”
黎淩臉一紅,小聲回答:“我……我不想談。”
“唔,為什麼啊?”
“那你為什麼還是個單身呢?”黎淩反問他。
“我是因為沒遇到想追的。”
殷緒澤走路有些不穩,幾乎把身體重心都歪在了黎淩身上,搞得黎淩差一點沒能站穩。
“要是真遇到了喜歡的,我不隻會各種擺玫瑰,我還會全方位地發起追擊,追得她無處可逃!”
“嘁。”黎淩嘟囔道,“你真是又土又可怕。”
“玫瑰花怎麼土了?香香的,很好聞啊……哎,黎淩,你看前面那兩個老頭。”
殷緒澤皺了下眉,擡起手指,指了一下走在前面的那兩個人,小聲問他:“他們倆是不是牽手了?”
黎淩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前面那兩個老人,不隻是牽手了,還是十指相扣的那種牽手。
“看到了,怎麼了?”黎淩心虛地問他。
“他們可是兩個男的啊!還是兩個老頭!!像夫妻一樣牽手不覺得很膈應嗎?而且這可是在街上啊!居然這麼明目張膽……”
殷緒澤滿臉的嫌棄。
黎淩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一邊,說:“那你還摟我了呢!你走開!”
“哎哎哎,幹嘛啊?”
殷緒澤笑嘻嘻地把他拽了回來,摟住他的脖子:“我站不穩了,你扶我一下……咱倆不一樣啊,咱倆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哥們!”
黎淩:“……”
“你忘啦?咱們小時候爬牆那次,某人的褲子被勾破,要不是有我,某個小朋友就要光着屁股蛋回家咯!”
殷緒澤蠻不在乎地說着,“别跑啊,讓哥們摟摟!”
黎淩微垂着腦袋,面色蒼白地說了句:“你别挨着我了,有點熱。”
“呵,男人。我借你褲子穿的時候,你怎麼不嫌我熱?”
路燈昏暗,酒勁上頭,隻顧嬉笑打鬧的殷緒澤完全沒注意到黎淩的不對勁兒,依舊自顧自地說着戀愛的話題。
回到宿舍後,黎淩滿腦子都是未來殷緒澤在學校裡捧着玫瑰追求别人的畫面。但他什麼都不敢說,也什麼都不敢做,隻能躲在被窩裡不出聲地掉淚,直到淩晨。
那段大學生涯是黎淩最難熬,也是最難忘的一段時間。
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暗戀誰,更沒人知道他的取向;可那也是和殷緒澤和諧相處的最後一段時光。
……
淚痕都幹了,黎淩坐在套房的沙發上,看着地闆上的花瓣,始終沒能回過神來。
太多的疑問在進屋的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眼下他糾結的隻有一件事——要不要去洗浴中心把殷緒澤接回來。
扪心自問,他很想去。在看到那些玫瑰花的一刹那,黎淩恨不得立刻打個飛的,直接飛過去找他。
可,見了殷緒澤,他該說些什麼?
我看見玫瑰花了,感動到掉淚……可你是因為喜歡才送的,還是為了彌補之前拉黑我的行為?
黎淩更怕的回答,是眼前這精心準備的一切其實都是誤會,這些不是殷緒澤準備的;或者說,不是他為自己準備的。
而且,殷緒澤又為什麼會主動躲到洗浴中心……?
從黎淩進入這間套房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他拼命地在心裡告訴自己,現在殷緒澤是他的上司了,還喝多了;他是個打工的社畜,于公于私,今晚跟殷緒澤低個頭都是說得過去的,沒必要覺得尴尬。
網約車司機的電話打過來了,黎淩在套房的客廳内來回轉了好幾圈,又握緊雙拳替自己打了打氣,拿着房卡下了樓。
那家洗浴中心離酒店不算遠。
黎淩在路上查了很多,在洗浴中心精準地找到别人的方法。他揣着這些方法和醞釀好的情緒踏進了洗浴中心的大門,還沒來得及跟迎賓打招呼,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大堂沙發上的殷緒澤。
殷緒澤身上還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抱着胳膊,腦袋歪在一旁,似乎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