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彎了彎手指,她的眼神追随那個小手機,眼瞧着男人将其反手甩到另外的地方,挽留地伸手勾了勾,聲音可憐:“綁匪哥,我拿手機有用。”
“我不是綁匪。”
“那你把手機還給我。”
一聊到跟那句否定相矛盾的話題,他就又不說話了。
沉默,往往能說明很多問題。
沈皿盈在内心無聲地給出評價,這男的真不可信。
但一直想不起食物中毒該怎麼說也不是個事,她隻好猶豫了會兒,然後采用原始的肢體表達,連比帶劃,希望對方能明白。
模拟在地上拔起野草的動作,團了兩下,塞到嘴裡嚼嚼咽下。然後皺眉捂住肚子,敲敲晃了兩下的腦袋,表演出幹嘔的姿态。
身處現代社會卻要靠這種方式交流,太抽象了,太原始了。
如果能活着回去,她準備寫郵件給托福考試,建議他們在科目上再多加一門肢體語言。
實測會有需要。
最後那下幹嘔,嘔得太真情實感,沈皿盈抖着手捂住嘴,好險真的吐出來。
不知道綁匪哥看懂沒,但她沒有再來一遍的力氣了。
蔫蔫地坐在床上,雙目無神,渾身上下寫滿了虛弱。艱難地吐了口氣,她看向這位外國哥,帶着希冀,想知道他有沒有從剛剛的故事裡讀懂點什麼,感受到點原始的呼喚。
入眼的是那嚴實得不行的頭罩,無法确認這人是否在正眼看她。
沈皿盈:“...”
她要考慮自己創造一些詞彙了。如果把food和drug放在一起的話,會有類似的效果嗎?
不過男人沒給她這個機會。
肩膀忽地感受到一陣蠻橫的推力,眼前天旋地轉,直愣愣地倒下,沈皿盈茫然又遲鈍地眨眨眼,似乎又看到了醒來時瞧見的天花闆。
被按倒了。
她希望的原始呼喚,好像不是這種。
耷拉着眼睛和天花闆面面相觑,思索彼此身體狀态的差距,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做好了吐他一身,然後迅速死去的準備。
從未想過還有這種丢臉到擡不起頭的死法。
眼皮前起初是一片昏暗的陰影,然後卻變得明亮了許多,床上也沒有出現多餘的人型凹陷,很是平靜。
沈皿盈迷迷糊糊地歪腦袋,朝右手邊那兒看過去,原本還在那兒的男人已經站起身,換了個地方。
他走到了對面的桌子旁邊,低頭翻找,在一堆裝備中拎起挂了許多東西的腰封,撕啦一聲,拽開上面的醫藥包,掏了幾支針管式的藥劑出來。
見他在一堆藥劑裡翻找,沈皿盈拱着蹭到床的邊緣,雖然艱難,但還是希冀地探頭觀望,感動的眼淚差點當場流出來。
男人随手提着的腰封分外沉重,放下時砸得桌子哐當一聲,把旁邊的對講機和槍械震得一顫。
辨認不太清都是什麼,但有很多工具和武器,就那麼把裝備放在了那裡。
他像是超人那樣,周身發着光,帶着活命的希望走了回來。
目前的生命得到了保障,沈皿盈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懸着的心輕松不少,話也多了起來。
“哥,你太沒有警惕心了。你把武器大大咧咧地放在那兒,就都不設想一下萬一被我拿到,然後偷襲你的可能嗎。”
她注意到了那堆東西,語重心長地提醒。
好像很為他操心,對自己還算自信的樣子
就是說話時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床邊,腦袋朝下幹嘔,胳膊撲騰撲騰依舊好險徹底掉下去,掙紮了幾下,還是靠男人的攙扶才躺回的原位。
捏着手裡顯得格外迷你的針管,男人對比一下兩人的體型,尤其是對面現在的身體狀态,眼神微妙了起來。
針管打出幾滴藥劑,他拽住沈皿盈軟趴趴的胳膊,幾下就找到血管紮了進去,一套熟練還反抗不能的操作,說明了誰才是能偷襲的一方。
“哥,”沈皿盈低頭看着他怼了大半管的藥劑,剛剛光顧着感慨,都忘了詢問這具體是什麼藥,“是解毒劑對吧,應該不是什麼粉色小花制成的危險藥劑吧。”
“...”
她差不多習慣對方的沉默了。雖然沉默寡言,一副綁匪的做派,沒想到還蠻好相處的。
就是不知道紮的到底是什麼。
這藥起效快得異常,沈皿盈眼皮發沉,也沒力氣想太多了,強撐着困意跟他道謝:“就當是解毒劑了,沒想你綁匪人還挺好的。”
“我不是綁匪。”
“哥,怎麼稱呼。”
“...科拉肯。”
事實上,說完呼這個字,沈皿盈就已然昏死了過去,速度快得離譜,大概率是沒聽到他難得的自我介紹。
她的安靜,讓科拉肯終于能松了口氣。
床上女孩兒終于閉上了眼睛,看着比醒時好相處,那張臉靜谧又安詳...并不安詳。
眉頭緊皺,還處在痛苦中,感覺随時都有可能坐起來抓他的手說很多話。
科拉肯瞄了眼手裡的針管,裡面還剩了小半管解毒藥。
這東西藥效要比普通醫用的猛,拿捏不準給她的用量,他沒敢多用。但看這個樣子,她應該得安靜地緩很久。
默默垂下頭,他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大步,幾下就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
即便如此還是不太夠,幹脆轉身就開門進了衛生間,反手關門,終于徹底看不見一點點她的身影,不免歎了口氣。
和預想的不一樣,活潑,多話,是他不擅長應對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