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北和紀森站在角落,等着其他人順繩子爬下去。
“大北,你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嗎?”紀森小聲地對閻北說。
閻北一時間有點語塞。
“也許吧。”她最後隻說出這三個字。
這種感覺很不真實。所有的“複制品”都很平靜,一個個都做夢似的,完全沒有即将赴死的樣子。
窗外很黑,除去月亮之外便再無任何光亮了。
其他人都到了下面,最後才輪到閻北和紀森。
二樓三樓的窗戶從裡面上了鎖,但這似乎難不倒秦漠予。她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從外面撬開了鎖。
一樓的窗戶直接被嵌進了牆體裡,不能自由得打開或是關閉,所以其他幾人都選擇在二樓“登陸”。
閻北卻直接下到了建築外面的荒草地上,紀森也跟在後面落了下來。
“大北,我們怎麼進去啊?”她茫然無措地瞧瞧四周,周圍除去荒草之外便一無所有了。
“一樓的大門被鎖了,窗戶又打不開。他們要想出來隻能撞碎玻璃。我們倒不如躲在這裡。”
閻北找了一個從建築裡面看不見的死角便坐下了。
“但有一個問題。既然我能想到這裡,另一個閻北就必定也能。如果他們在建築裡找不到我們,就已經會到外面來。
“而這裡除了雜草外就什麼也沒了,根本就藏不住。因此隻要他們想到了這個地方,我們就必死無疑。”
“所以……”閻北沒等紀森回答便接着說了下去,“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其中一人留在這裡,另一個人現在就向遠處走,這樣就算他們出來了也趕不及追上了。”
“不過這件事風險還是很大的,隻要離開了建築的近處,他們就能夠通關窗戶看到我們。所以隻要被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看到,就有麻煩了。”
“我知道了,”紀森點點頭,“我去吧,那麼遠的路,大北你又走不動。”
閻北沒反駁。
紀森也沒再說什麼。她繞到蠟像館的後身——那裡的窗戶最少——便開始向遠處進發。
她的身影越來越小,過不一會兒,便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閻北知道,這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紀森了。
屋内似乎開始産生騷動,看來十二點已過,蠟像蘇醒,正在攻擊屋内的其他人。
閻北覺得有點累,便坐了下來。
“真是感人肺腑的離别呀!”不知是誰突然在閻北旁邊說了這麼句話,把她吓得渾身一僵。
她回頭一看,是李小葉——手上綁了紅色繩子的李小葉,這才松了口氣。
“龍哥讓我們分别躲起來,你也說單獨躲藏的勝率是最大的,忘了嗎?”
“哪裡,隻是碰巧在尋找藏身之處時碰到閻小姐罷了。”李小葉走過來,坐在了閻北身邊,“我們的想法真是不謀而合呀!”
這話閻北是半句也不信。
他們沉默了半晌,而後閻北說話了,“既然我們已經成了‘複制品’,褚先生幹嘛還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盡管兩人都心知肚明,但這是閻北第一次在明面上戳破褚令惟的身份。
李小葉愣了一下,而後尴尬地笑了笑,“變不回去。這下是真變性了。”
也是,閻北想。
蠟像館裡的魔咒複制褚令惟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模樣,作為“複制品”的他自然也是這樣。
“我說,一般在電影裡,到了這種時候,兩個主角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該和解了吧?”
李小葉看向閻北,“和解之後還要互相親吻以表誠意,是吧?”
閻北擡起眼皮瞅瞅她,“首先,我不親女的;其次,我不親你。”
“行吧。”李小葉聳聳肩,“隻和解,不親,也行。”
閻北挪了挪位置,好離李小葉遠一點,“其實有件事,我還真想問問你。”
她擡起頭朝遠方看,紀森的身影已經完全不見了,“你覺得,我們會在這裡相遇,是偶然嗎?”
李小葉愣了一下,閻北這個問題和她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怎麼,你還沒發現我是和蔣桃一起的嗎?”
“這我當然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閻北皺起眉來,“我指的是,被卷進塔羅迷城這件事。我不認為我們會進到這個遊戲裡是偶然的。”
“或許吧。”李小葉歎了口氣,“讨論這個還有什麼用呢?你真覺得我們能活下去,以蠟像的身份?”
這個遊戲的所有數據,在不久的将來都必定會被摧毀。他們就算能在這場遊戲裡存活下來……又能怎樣呢?
“能活一天算一天。”閻北把胳膊支在腦袋後面,擡頭望着月亮。
“既然你不打算再問我問題,那就換我來問你。”
李小葉模仿閻北的姿勢,也擡頭看月亮,“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閻北有點詫異的偏頭看看她,“沒有。”
“既然我沒做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那麼為什麼,從那之後你就消失了?”
閻北一時有點語塞。她知道自己對不起褚令惟,但她一時間也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