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陸水二人擺完攤就回到了家中。因為今日擺攤取得了開門紅,她們特地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美美飽餐一頓之後,兩人一起去院子裡散步消食。
夜色闌珊,清風徐徐,竹影婆娑,月影迷離。
就這樣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聊着聊着,陸懷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感慨道:“那位秦捕快可真是個大大大好人啊,要不是他,我們今天可能就沒那麼順利了。”
水玲珑十分認同地點點頭,櫻唇輕啟,發出空靈悅耳的聲音:“你說得對。”頓了頓,她又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困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聞聽此言,陸懷袖心中暗笑了一番,因為白日裡還有外人在場,她不好說出心底裡那些話,如今隻有她二人,她索性直言不諱:“他可不是怕你,而是喜歡你,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得出。”
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落入水玲珑的耳中,她側首看過去,見粉衣少女一臉揶揄的表情,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半晌才嗔怒道:“休得胡言!我連見都沒見過他,他怎麼會喜歡我。”
陸懷袖黑白分明的兩隻大眼睛轉了轉,一反平日裡的文靜模樣,嘻嘻一笑道:“他怎麼不會喜歡你。水姐姐何等天姿國色,任何男人見了皆會心動不已,保不齊他就是被你的美色沖昏了頭腦,對你一見鐘情了呗。”
水玲珑被她這樣調侃着,臉上紅意更甚。她知對方是故意拿秦捕快說事好尋自己開心,也起了促狹之心,想要戲弄少女一番。隻聽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自顧自道:“誰說任何男人,你義兄就斷然不會喜歡我。”
話題莫名其妙轉到那個遠在天邊的少年身上,陸懷袖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原本想要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手指下意識地微微蜷起,頗不自在地低下了頭:“怎麼突然提起他來了……”
水玲珑将少女的慌張神色盡數收入眼中,露出個意料之中的得逞似的笑。片刻後她清了清嗓子,乘勝追擊道:“他比起我,肯定更喜歡你。”
不知為何,她的話音剛一落下,陸懷袖的臉頰騰地绯紅一片。少女低着頭,好半天方才聲如蚊蚋般嗫嚅了一句:“哪有哪有……你突然說起這個,未免也太過于奇怪了……”
水玲珑聞言先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不等少女回答,便雙手扶住她的肩,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喜歡他的吧。”這話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現在輪到陸懷袖啞口無言了。對方那雙仿佛洞然一切的眼睛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挪開視線,她咬了咬下唇,神色不自然地反駁道:“什麼啊,我才沒有喜歡他。”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頭也越垂越低。
她的話音剛剛落地,無言的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一時間,偌大的院子裡隻剩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對面很久沒有聲音傳來,就在陸懷袖奇怪地擡起頭來時,卻見對方收斂了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一臉“呵呵,你繼續編,我就微笑着靜靜看着你”的表情。
就在那一瞬間,陸懷袖突然後悔提起了這個話題。她心中叫苦不疊,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又過了許久許久,久到水玲珑以為對面的少女不會作出回答時,忽然聽她輕聲說道:“我可能大概也許或許有那麼一點喜歡他吧。”
水玲珑聽罷微微一笑,接着說道:“隻是有一點嗎?你對他的情意,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陸懷袖初聽此言,俏臉上的紅暈頓時又更深了幾分,随後不知道又想到什麼,臉上的紅暈盡數褪去,化作幾分惆怅。過得半晌,少女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再怎麼喜歡也沒用,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兩人相伴數月,她因為屢次受到少年的照拂,對他漸生情愫,自己也朦朦胧胧意識到了這點。可他們兩個要想修成正果,實在太難太難。且不說她如今的處境,對方活脫脫一個斷情絕愛,無心無情的人,他們之間怎麼看都是她一廂情願地單相思。
水玲珑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沉吟片刻後道:“你話不用說得這麼死。這樣吧,我們明天去街上找算命先生替你算算姻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