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陰雲愈壓愈低,愈壓愈沉。雨點打在地上的力度也更強不少。
偏殿之内的王至看着雨勢,眼中閃過擔憂,他上前,将窗戶關嚴實,就在隻留一條縫之際,他看到一道身影往後院走去。定睛一看,卻是什麼都沒看見,隻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想到中殿的王清修一行人,王至心頭便沉甸甸的。
此時殿内大家都學得差不多了,正在自己練習,王至蹲坐在文伢身邊。沉聲開口:“你認識的那位命定之人真的能對付?我看今年的異常比往年還強些。恐怕她不一定能壓住,我總感覺快了。”
“她很厲害,要不是她你可能都看不到我了。而且還有巫與王爺爺在。”文伢道。
王至歎了口氣,心頭并不放松,他比誰都清楚王清修此時的身體狀況,支撐封印法陣已經足夠勉強,真有意外也幫不上什麼忙。
又聽文伢繼續語氣堅定道:“如果有意外,是我把她帶來的,我會舍命。你知道巫說過,它最愛生機旺盛的孩子,尤其是我這種。”
見此,王至眼中一凝。
“你可别做什麼傻事。”
而且,巫……
作為道觀中長大的孩子,王至對巫并沒有太大敬畏,他聽王清修說過當年的事情,說是巫緩解了詛咒,明明大半的力氣都出自道觀的前輩,就因為巫觋是此地的正統,村民們都不清楚他們付出了多少。
就連巫觋每次做法還要拜托到道觀的王清修。
想到這裡,王至眼底有些陰霾。
“伢伢,有個音我還有點不确定,你來教教我呢。”那邊黃薇喊道。
文伢停止了與王至的交談,應聲:“好,來了。”
這裡王至已經給不了什麼幫助,他隻是等在這裡最後給幾位嘉賓評分,看着窗外瓢潑的雨,他深吸一口,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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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铛的細微聲響随着主殿門被推開後戛然而止。
高大男人帶着一身潮氣地進來,一旁的工作人員連忙遞過來毛巾。
“柳老師擦擦。”
男人接過,淺笑謝過:“麻煩了。”
女工作人員和男人對視一眼,不知為何覺得此刻柳景晏親和中帶着不小的魅力,她本就是柳景晏的粉絲,不由臉頰微紅地低頭推過。
“地方有些難找,讓你們等久了。”柳景晏對殿内人道。
“沒,這才多久。”白葉接話。
柳景晏在殿内掃視一圈,視線慢慢地從那些字畫上晃過,最終停在了端坐着的王清修身上,嘴角微不可察地彎起。
柳景晏直了直腰,如往常行走一樣,跨步走入。随着他的進入,一股潮腥味從屋外傳入屋内,味道很淡。
“寫完了嗎?我們接下來就打電話評分?”柳景晏問道。
此言一出,林舟舟微怔,她沒想到柳景晏一進來就問起這個。眼前的男人雖語氣詢問,但黑眸如墨并沒有如語氣一樣起伏。
白葉和林舟舟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餘幼并未在意柳景晏的神情的異樣,她目光在柳景晏的胸口停留片刻,便移開看向一旁有些模糊了的宣紙。
她蹲下身,将宣紙撿起。
“恐怕不行,柳老師。”餘幼悠悠歎了口氣。“你的這張剛剛掉在地上已經髒了。”
“得要拜托你再寫一張啦。”女人眼裡閃爍着歉意,将宣紙遞給柳景晏,“你看。”
宣紙上的字迹确實有些模糊了,但也無傷大雅,看清上面的字,柳景晏嘴角一僵。還未等他多說什麼,導演組立刻打圓場。
“哎呀,沒事,也能用,不麻煩柳老師再寫了。”總導道,他們可不敢得罪柳景晏。
“撻”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王清修摸索着站起來。
“各位都寫好了是嗎?”他道。“請問各位是否是都寫的‘玄’以外的那幾副,還是?”
說到這裡,其他人才注意到這一點,“诶!我們四個嘉賓剛好寫的是不同的字。餘幼這字還真不錯,簡直仿的一模一樣。”
沒人注意到随着這句話出口,王清修手上顫了顫,臉頰抖動,手上拐杖晃蕩的幅度都大了幾度。
“王老師,評分我們聯系了一位場外老師,一會兒需要拍攝連線,能否拜托你坐回去一下,我們方便采景。”導演道。
王清修沉默着點頭,“餘幼丫頭,麻煩你扶一下我,我腿有點軟。”
啧。
柳景晏進來起就一直暗暗注視着王清修,見對方一副老弱病殘的模樣,心下了然。接着才看向牆上那副“道”字,目光灼灼,暗藏怨恨。
是的,“柳景晏”并非柳景晏。他是落在文家村的一塊惡蛻的“化身”,彼時正值這地方戰亂,惡鬼橫出,惡蛻吸收了這些怨鬼和惡鬼的“惡”與“怨”,越發強大,最終滋生出它。
它生于這個地界,也離不開這個地方,以此地為生,既然是惡的化身,不作惡它是不會越來越強大的,因此它誘導當地人來滋養自己。
偏偏被當地的巫觋注意到了,光是巫觋一人也就算了,那時恰好這裡有一位強大的靈者前來傳教。二者合力将它封印。
它的身被封在了巫觋手上,世代傳承,它的“心”則被鎖于道觀内。
身與“心”相互感應,它清楚,巫觋想要徹底的抹殺它,以至于她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