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有力将她後背托住,阻止她摔下去。
男生又伸出另一隻手,接住落下來的花。
他把它重新遞進連翹懷裡。
“謝謝!太感謝你了!”
站穩以後,連翹松了口氣,确認客戶的花沒有問題,回頭想看一眼剛剛是誰幫自己。
可是她回頭的時候,人群來來往往,滿大街的人低着頭,朝他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早已沒了她想尋覓的人。
“誰啊……這麼奇怪……”
連翹不解,皺着的眉頭舒緩開來,沒再多想,繼續朝小電瓶車走去。
剛走到電瓶車旁邊,連翹放好客戶的花,正要拿起淡粉頭盔戴在頭上時,忽然想起剛才背後被人托住的感覺。
像極了……
她立即掉頭,往回走,想要尋找他。
是她的錯覺嗎?
可不管是不是錯覺,現在她都找不到這個人是誰了。
她左右張望着,廣場上滿是密密麻麻的人,他們都隻是彼此世界裡的過客,無關紛擾,無關軌迹重疊。
行人匆匆,步履切切。
那一瞬間,連翹仿佛看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剝離。在她和其他生命體之間隔着一條線,這條線劃分出她和她以外的人。
她與其他人區别就在于,她能控制自己的意識和行為,而不能控制别人的。
在這片大地上,她是渺茫的生命之一,其他人也是,所有的生命都以為自己是個複雜的存在,可于這片大地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
他們自以為自己被煩心事壓得擡不起頭,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好似世界都要崩塌了。
可實際上,這個世界不過是一笑而過,因為世界知道,他們隻是陷入了自己的狹隘世界,隻要站在高處往下眺望城市和山海,任何煩心事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活着與存在——本身就是希望。
連翹收起自己失落的情緒,轉身回去。
她知道,總有一天,她還能再遇見李空山,隻要她不放棄,隻要她努力往上走,綻放出屬于自己的耀眼光芒,耀眼到,有那一天,他也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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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第18樓,秘書帶領連翹從電梯裡走出來,逐一向連翹介紹這裡的環境和骨幹。
身着白襯衫及黑色西裝裙,脖子上搭配着精緻絲帶的秘書走在最前面,“以上呢,就是凱瑞目前的大緻情況了。下個月中旬,凱瑞要面向社會發布秋季新品珠寶,董事長說,誰的作品能夠被董事會選中,誰就能最終留下來,成為凱瑞的正式設計師。”
話說到這兒,秘書揚起笑容轉身面朝連翹,“你可要加油哦,這批實習生一共七人,競争很激烈,能走到最後的,隻有一個。”
“謝謝姐姐。”連翹道謝,又問,“那我還有什麼注意事項嗎?比如在公司裡不能做哪些事?”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秘書站在連翹旁邊,兩人正前方是董事長杜若華的辦公室,“咱們董事長呢平時不怎麼叫人進她辦公室,如果有,就兩個可能,要麼這人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要麼,這人讓董事長很欣賞。另外,也不能在董事長面前提親人。”
秘書前面提到的這些,連翹倒不覺得意外,可她最後這一句……
她好奇看秘書,“為什麼?”
秘書搪塞過去,“你知道這是董事長的禁忌就可以了,具體為什麼,别問。”
“哦……好,明白了。”
連翹點點頭,行為舉止都很規矩,秘書把她帶到她的工位上,恰巧這時,杜若華打開辦公室的門,從裡面走出來。
把東西放好,連翹擡頭望去。
她認出她來了。
是上次在警察局嚎啕大哭的那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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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這一年,連翹從學校搬出來,在外面租房子住,由于開始工作實習,她每天都回去得很晚。
有時還會加班到深夜,隻因苦思冥想卡住的創意和設計。
有時也會一整夜都不回,直接在公司睡下,隻為加班加點把材料樣品弄出來。
連翹時時刻刻都提醒着自己,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沒有後路,她必須得盡全力做好每一件小事,才能做最後留下來的唯一那個人。
以及——擠掉當初搶走她第一名、現在同樣也在這批實習生裡的高嘉欣。
有時候,連翹回去得很晚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若不是還有路燈給自己壯膽,她也許也沒膽量一個人走完這條回家的路。
也有某個時候,她會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人。
就像是站在遠處默默注視着自己。
難道撞鬼了?
可等她鼓起勇氣回頭去看時,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她想,也許這隻是她太害怕産生的錯覺,自己吓自己。
連翹不知道,但别人知道。
景融和許弋剛他們都很清楚,每天李空山每天晚上回來得很晚,無非就是在她不知道的夜晚裡,默默送她回家。
雖然他嘴上不說。
但這并不代表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