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彩霞暈染。
林帛圩讓連翹先回去,連翹問他要去幹什麼,他沒說。
等連翹坐上公交車走以後,林帛圩一個人走到盛華小區那邊,用垃圾車收道路旁垃圾箱裡面的垃圾。
把垃圾都在轉運車倒完以後,林帛圩又推着小推車走回庫房。
都是體力活,林帛圩額頭上滿是汗水。
回庫房的路上遇到一個小坡,林帛圩使力推上去,剛走到頂坡,手一滑,推車就溜下去。
沒辦法,他又重新走下去推。
結果第二次推上來,整個人忙得太累,腳開始使不上力,稍稍休息一下,推車又從坡上滑下來。
林帛圩歎了口氣,擦額頭的汗,又走下去推推車。
剛一把手搭上推車把手,林帛圩的目光裡出現另一雙手。
他往身旁看去,隻見連翹格外自豪地笑着看他。
“怎樣?意外吧?”
林帛圩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麼。
他明明親眼看見連翹上了車,現在她竟然又跑回來找他。
連翹出聲:“還愣着幹嘛?我幫你一起推上去。”
就這樣,兩個人借着身後夕陽的餘晖,一起把小推車推上坡。
等到順利把小推車放回庫房以後,連翹問林帛圩:“你不是說環衛馬甲是你撿的嗎?你還來收垃圾幹什麼?”
林帛圩解釋:“好嘛——我實話跟你說——我其實有個兒子,但是小的時候,他被人販子拐起走了。”
“然後呢?”
“然後……”林帛圩目光黯了下來,聲音變弱,目光裡有來自一位老父親的愧疚,“警察跟我說,我的娃娃他被人販子搞死了。人販子挖他器官出去賣……”
連翹怔住。
她沒想到林帛圩的孩子竟然也如此不幸。
她聲音猶豫,“……所以?你跑出來滿大街收垃圾?”
林帛圩點頭,目光愧疚,“……對頭。警察通知我和他媽,娃娃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我覺得我娃娃他肯定還活着,說不定就在哪個街頭流浪。”
“我這個父親當得不好,假如他在外面流浪沒吃的沒喝的,日子不曉得有多苦。我不配過好日子撒。我出來收垃圾,就是想過跟我兒子一樣的生活,說不定哪天還能在街上碰到他喃。”
連翹聲音變低,安撫他,“放心,我和你一樣,相信你兒子肯定還活着,總有一天你會再找到他。”
林帛圩點頭,緩緩笑着看連翹,“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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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河在樓上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叮叮咚咚從樓上跑下來,拿走沙發上鬥地主的許弋剛手裡的手機,“咱哥呢?你看到他人沒?我找一圈都沒找到。”
許弋剛從孟河手裡奪回手機,“放心,他好着呢,我昨晚偷偷去看他,沒哭。”
孟河:“……”
“我指的不是這個。”
“我怕哥回去找她,你說這人多無情無義,當初說走就走,好像咱哥對她的好就跟大街上打發叫花子一樣不值錢。你說,要是她又傷咱哥的心,怎麼辦?”
“安啦安啦——”許弋剛繼續躺回沙發,“我問過咱哥,他說他不會回去找她,”想了想,許弋剛又補充一句,“他說暫時不會。”
“……”孟河剛松懈的神情又繼續緊繃。
門外,景融拿着筆記本電腦莽莽撞撞跑進來,見許弋剛和孟河在這兒僵持着,又退回來,偏頭盯着兩人:“剛子哥,河孟孟,你倆在這兒弄啥呢?有什麼好玩兒的嗎?帶我一個呗。”
“沒有,”許弋剛把手機裡的鬥地主給景融看,“你不是對這東西不感興趣嗎,該幹嘛幹嘛去,哥讓你弄的跟蹤芯片弄好沒?他明天可是要檢查的。”
“那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景融走到孟河身邊,撞他肩膀,“河孟孟,我昨天聽紹興雨說,你們碰到了個老熟人,誰啊?跟我說說呗?”
孟河往旁邊挪,同景融保持距離,“保密——”
沒辦法,景融便轉移目标,打許弋剛的主意,他坐到他旁邊,“剛子哥,那你跟我說說呗?”
“不說——”許弋剛又補充一句,“除非你教我怎麼赢這玩意兒。”
他疑惑地盯着手機屏幕,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老是輸。
輸了一天了。
景融不屑:“這東西多簡單,你等我給你搞個破解程序,我保你赢成地主王。”
許弋剛很滿意,給他比大拇指,“得,還是你們這種玩電腦的高材生厲害。”
破解之後的鬥地主雖然好玩,一路開挂,但是玩久了就沒意思,許弋剛又重新把手機放下,跟着孟河一起去健身房監督其他人的體能訓練。
從許弋剛口中套到話以後,景融找到李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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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裡,景融穿過人群往裡走,停在駐唱台前,端着手感歎,“哥啊哥——你可算是讓我好找。”
李空山把目光從架子鼓上面移開,看向景融,“你小子也可以啊,找我居然找到這兒了。”
“那必須,”景融興奮地走到他旁邊,“根據你離開顧老先生家的時間開始推算,再加上公共交通數據引擎上無你乘車數據信息,排除你坐車的可能,以點至面,可在地圖上得出你能去的地方成一個圈。”
“再根據你的興趣排除,就找到你在這兒了,”景融無聊地拿起架子鼓上面的鼓棒,“哥,你怎麼突然想起到這兒來?”
掀開簾子,李空山看見外面吧台背着身坐的女孩,轉過頭來對景融說:“現在,你給我安靜。”
聞言,景融立即用手把嘴捂住,聽話地點點頭。
酒館外面是吧台,隔着一道牆,裡面是駐唱歌手唱歌的地兒。
今天,連翹被窦皖吟強行拉着來這家小酒館。
“你快來快來——今天我好不容易把你這個大忙人約出來,你必須得好好陪我,不能中途溜走!”
連翹無奈,隻好陪她坐下。
她掃視了眼周圍,喝小酒解悶的男男女女以及素未謀面也能坐在一起小酌一杯聊聊天的都市青年,回頭看窦皖吟,“你心情不好呀?帶我來這兒?”
窦皖吟向服務生點了兩杯孟買藍寶石金酒後,說完謝謝,就回答身旁連翹的話。
她拉長聲音感慨,“哪是我心情不好,明明是你。”
“我?”
連翹疑惑地指自己,眨眨眼,略有不解,最後冒出一句:“你眼睛出問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