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山慌了神,連翹的事隻能暫時置之腦後,他轉身攔住孟河:“你剛剛說什麼!”
孟河急急忙忙解釋,雨水噼裡啪啦奏響,打濕他的臉頰,他必須放大聲音,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蓋過雨聲。
“有人報警!現在警察已經趕過去了!”
李空山二話不說,擡起躺在一邊的摩托車就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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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可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至今沒有出過門,期間,她看到了徐爾枸從門縫地下塞進來的那封信,但她依舊置若罔聞,空洞地盯着地面,一動不動。
在這個漆黑的世界裡,她隻能自己抱住自己,以減少寒意的侵襲。
直到樓下傳來婦人驚乍乍的叫喊聲,她才逐漸回到當下這個現實的世界裡。
“殺人了——殺人了——出人命了——”
魏可萱的腿僵硬又麻木,反手撐在牆壁上才能艱難站起。
她拉開窗簾一道縫隙,目光向下眺望,隻見人群簇擁的中心區域,一個男人躺在地上,肚子都是血,染紅身下的道路。
另一個男人手裡拿着刀子,刀子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但他的目光裡隻有狠,沒有悔。
魏可萱瞬間慌了神,跌跌撞撞跑下樓。
警察來了。
警車停在路邊,車頂藍紅色相間的指示燈閃着光。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擠成一圈,魏可萱的眼裡滿是驚慌,拖着僵麻木的腳從人群中擠進去。
警察趕到現場,維護現場秩序的同時,讓救護車把受傷的男人擡上擔架,同時将持刀傷人的樓鞏制服住,反扣他的肩膀。
“散了啊,都散了!”
警察把人群散開,人來人往,好不容易擠進人群,魏可萱又被左右散開的人撞開。
她爬起來,重新站好,從擋路的人中間擠出去,奮力往裡走。
她看見樓鞏就要被警察帶進車裡。
隔着一條街,樓鞏站在車門前,往外面看了眼,恰好對上她的目光。
一時間,有好多話想說,好多事想問,可是兩個人之間卻隻剩沉默。
魏可萱崩潰地捂住嘴,閉上眼睛流眼淚,聲音顫抖又嘶啞,“樓鞏,你這是做什麼啊……你瘋了嗎你……”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的時候,樓鞏已經任由沖動裹挾,即便明知代價是什麼。
他的目光裡有愧疚,有自責。
他隻後悔,後悔自己這次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幾年前,他把她從下街帶出來的時候,明明許諾了她從此以後都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
可是他失言了。
如果那天他早點兒去找她,就不會發生意外。
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最後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在警察的注視下進了警車。
那一眼,留給她的隻有沉默。
車子啟動,駛向遠方,魏可萱奮不顧身追上去,可她終究是追不上車子的。
“樓鞏……你回來啊……你回來……”
她跑啊跑,卻眼睜睜看着警車越來越遠,她不明白。
不明白樓鞏為什麼要這麼沖動,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知法犯法。
不明白……他為什麼甯願堵上自己的前程和後半生。
她泣不成聲跪坐在地上,開始後悔,如果她要是能夠攔住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天旋地轉,世事變遷。
好多事情忽然一念之間轉彎,給人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李空山帶着小海、孟河、許弋剛趕去另一條街,隻是還沒趕到,半路就遭到了趙旭摩帶人攔截。
趙旭摩帶着幾十号人堵住李空山等人的去路,右手拿着鋼棍搭在左手掌心,站在這幾十号人最前面。
他不經意笑出來,出聲調侃,“喲,這是誰啊,這麼落魄,原來是你李空山啊。”
趙旭摩歪着腦袋,目光掃過前方的四人,他等了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
趙書譽被抓進去後,他就日日夜夜盼着找李空山報仇,今天,他終于等來了這個機會。
“滾一邊兒去,老子今天沒工夫跟你廢話。”
李空山陰鸷地盯着他,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提腳就要走。身後的小海也很傲然,擡起下巴,給他們擺鬼臉。
許弋剛倒是感到有些不妙,趙旭摩帶來的人可不少,而且各個身形高大,身形健碩,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趙旭摩專門到外地雇傭的打手。
他慢慢挪動步子,靠近孟河,說:“你趕緊從後面繞道走,回去找人。”
孟河偏頭看他:“那你們呢?”
“管不了那麼多,你快去。”
許弋剛把孟河推開,回到李空山身旁站着。
趙旭摩不屑,“啧,臨陣逃脫啊?李空山,我看你的人對你也不是那麼忠心嘛,這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關你屁事。”
李空山滿腦子都是樓鞏的事,沒心思跟趙旭摩在這裡較勁兒,他看了眼巷子口的兩側,說:“小海,剛子,有場硬架得幹了。”
“放心吧哥。”小海自信開口,“正好黑武會解散以後,好久沒活動手腳。”
李空山又偏頭看一眼身旁的許弋剛,兩人确認眼神過後,掄起腳邊的磚頭就沖了過去。
小海緊跟其後,撿起地上一根木棍扳開成兩節,靈活地滑步沖過去,打對面的人的底盤。
趙旭摩早就有所準備,他今天帶這麼多打手,就是為了讓李空山有來無回。
他蹲在旁邊看了會兒熱鬧,笑看區區三個人如何對付他帶來的五十多号人。
等到三個人都被圍攻脫不開身以後,趙旭摩用大指姆摸了下嘴角,站起來朝李空山走去。
他用左手掌掂量着鋼棍重量,不屑走到李空山面前,“喂,李空山,你還有臉在這兒打架呢?不是我說你,你這一生還真挺失敗的,親媽丢下不管,喜歡的妹子甩了你走人,好兄弟砍人被警察帶走,是不是跟在你身邊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所以他們才離開你啊?”
李空山踢開跟自己纏鬥的男人,舉起磚頭砸另一個朝自己揮拳而來的男人的腿,彎腰轉身到另一邊。
“我的事輪不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趙旭摩,你敢攔我路,我tm今天絕對不放過你。”
樓鞏的事還在他的心頭盤旋,他現在趕着去見樓鞏。
趙旭摩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李空山憎恨、憤怒。
小海擺脫三個男人的纏鬥,跑到李空山面前來,“哥,你快走,樓鞏的事兒要緊,這兒交給我們!”
李空山看了眼被打倒在地還繼續爬起來重新加入戰鬥的一個又一個壯漢男,駁回小海的話,“不行,要走一起走。”
他揮起拳頭砸壯漢男的臉,跑過去拉開要用鋼棍打小海的壯漢男,舉起地上的磚頭砸他的肚子。
趙旭摩在旁邊鼓掌,“精彩,真是精彩,好一個兄弟情深,李空山,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和你手底下的人裝模作樣演戲呢。”
他發狠,瞪着李空山,嘴上說他們在假惺惺裝好兄弟,其實趙旭摩就是嫉妒。
嫉妒李空山手下的人總是對他一片忠心,而他卻從來都無法擁有這樣的追随者。
他舉起手裡的鋼棍,“給我打!全部給我往死裡打!”
雖然趙旭摩帶來的打手多,但常年的格鬥訓練讓李空山和小海、許弋剛各個身手都很好,被打趴在地爬不起來的男人也有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