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到大街中央,擡起頭仔細地巡視這家店的招牌,嘴裡出聲:“純正梁家酒……”
勢必要記住這家店,拉入黑名單,下次再也不來這兒了。
不就是沒多少錢嘛,至于嘛……
青年拍完灰塵,扭頭往馬路側邊看,隻見背着杏色書包、紮着低馬尾、眼眸深邃的女孩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看。
她在幹嘛?看他的笑話?
青年有些心虛,畢竟剛才被趕出來的場景可不體面,相當損害形象。
連翹眨了眨眼,波瀾不驚,宛若将他視作空氣一般,若無其事地繼續邁着步子往前走。
“诶……你等等。”
青年跑上去叫住她,“看你這樣子,是在上學是吧?像你這種還在讀書的乖孩子,肯定是不會騙大哥哥的,大哥哥給你打聽點兒事如何?”
他滿懷期待地看着女孩,堅信任何人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拒絕他。
連翹不情不願地看向他,忍不住皺眉,一臉嫌棄,“你什麼時候成我大哥哥了?出門在外,别随便套近乎。”
她不欲再搭理他,直接往前走。
見狀,青年連忙跑過去攔住她,“诶,你别急嘛,我就是跟你打聽個事兒,很簡單。”
“你是外地人,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
青年震驚,連忙點頭稱是,“對對對!你真是個聰明孩子,一眼就看出來了!”
連翹想在心裡翻白眼。
看出來需要智商?
傻子都看得出來。
畢竟,他的背後貼着一張白紙,上面寫着非常清楚的幾個大字:
【我是外地人,腦子不太好,各位多包涵】
連翹撕下來給他看。
青年目光逐一掃過這行字:“!!”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豈有此理!誰這麼缺德啊!”
一扭頭,恰好撞見賣酒的老闆娘站在二樓窗邊偷笑。
青年攥緊拳頭,咬牙切齒,有氣兒,但沒法發。
因激勵忍耐内心不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不是,你們這兒的人個個都這麼缺德嗎!”
“什麼意思?你還遇見什麼缺德的人了?”
不問還好,一問,青年内心的“傷痛”更加難以愈合。
他垮下臉,面無表情,宛若一潭死水,開始回憶。
今天白天,他剛坐車來這兒,一下車就遇見兩夥起沖突的人。
本着公正和諧的社會理念,青年熱情地湊上去勸和,哐啷啷輸出一大堆道理。
誰知道,兩夥人就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讓他感到更過分的是,其中一夥為首的叫趙旭摩的家夥,居然直接罵他“胎神”,還讓手底下的人把他擡起來扔到垃圾桶邊去站着。
不可理喻。
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青年友善的心被人潑了冷水,蹲在垃圾桶邊悔不當初,恰好方才起沖突的另一夥為首的少年朝他走過來。
青年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淚,激動又脈脈含情地注視着他。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自己的手。
因為他知道,這個少年肯定心腸更好,來帶自己走,向自己賠禮道歉。
“不好意思啊,讓一讓,你擋我扔垃圾的路了。”
李空山嘴裡叼着一根木簽,聲音幹脆利落,恣意而行,事不關己。
“哐啷——”
青年的心瞬間被閃電劈開,碎成兩半。
終究是他錯付了。
“醒醒,你幹嘛呢你。”
連翹看着眼前這個精神恍惚、大白天的在這兒自個兒抱自個兒的男人,發自内心想真把他當“醫院裡跑出來的人”。
“沒事。”青年回神,一臉堅定,仿佛短短一秒鐘的功夫,他已經治好了自己内心的創傷。
他把左腳踩在街道邊的花壇磚上,聲音加快,不再像剛才裝腔作勢那般拖拖拉拉。
“好,咱們說正事啊,我就是想跟你打聽個人,你知道田永貴不?就你們這裡特别愛賭的賭鬼,田永貴兒。”
連翹盯着他,心裡有自己的考量。
過了一會兒,她搖頭,開口說:“不認識。他是欠了你錢是吧?你在這兒找他沒用的,他早就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知道,但我不是來找他還錢的,我就是跟你打聽打聽他這個人。”
青年思考了下,把腳放下來,重新站好,“诶,這樣吧,小妹妹,你要是對田永貴這個人了解得比較多呢,你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大哥哥給你買糖吃。”
連翹忍不住又想給他翻白眼。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她邁腳離去。
青年驚慌,趕緊攔住她:“哎别走啊,我跟你開玩笑呢。這麼着吧,我跟你再說直接點,田永貴家裡不是還有個女孩嗎,你知道這女娃娃什麼來頭不?真是他從他小姨家領養的?”
連翹惶恐地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