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愣住,動作輕輕地給她蓋好被子。
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夢裡的她的害怕,李空山用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喂,别害怕了,這不是有人在你旁邊呢,還怕啥?想我李空山這幾天也是挺威風的好吧,手底下的人不說多少,幾十個總有的吧,隻要你需要,哥也是可以罩你的……所以啊,别害怕啊。”
他歎息一聲,默默地注視着女孩,不知什麼時候起,她變平靜了許多,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呼吸漸漸變平暢。
李空山遲疑了下,微微眯着眼睛,盯着正前方的牆壁,心想該死,她不會是沒睡着,裝的吧?
那他剛剛說的話多丢臉啊。堂堂李空山居然跑去關心一個不太熟的小姑娘?說出去都丢人。
他為了試探連翹究竟有沒有睡着,四周環顧了下,低下身子,湊到她臉龐,用手輕輕去戳她的臉蛋。
輕輕地……輕輕地……
沒反應。
那就好。李空山舒了口氣,她睡着了,不知道他剛才說的話,這樣他的威風還是一如既往。
李空山剛想起身偷偷溜回去,連翹一個翻身,臉蛋枕在李空山的手掌上。
手掌心傳來女孩臉蛋柔軟的觸感,李空山微微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審問自己剛才的心跳是怎麼回事,還是該想辦法悄無聲息鑽回去。
他無措而驚詫地看着女孩香甜地枕着自己的手入睡,眉心舒展,好似所有的煩惱都早已被壓在山腳下。
窗外月光朦胧,窗内手電筒燈光昏暗,李空山的影子倒映在牆角,覆蓋女孩的身軀,窗外的清風路過,以為少年在伴她入睡。
——
伴随着窗外清脆的鳥鳴聲,連翹從睡夢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看見屋子裡沒有李空山的身影,擔憂地從床上坐起。
“找什麼?找我啊?”
李空山恰好從門外進來,他端着一碗粥和一盤小籠包放到桌上,挽起袖子,“還是熱的,你趕緊起來吃。”
連翹掀開被子站起來,目光停留在李空山的臉上,疑惑而好奇,“李空山,為什麼你的眼睛下面黑黑的,你昨晚沒睡好嗎?”
開玩笑。
昨晚她一直拉着他的手當枕頭,讓他等到初見晨曦的時候才找着機會走,他能睡得好?
李空山揚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強裝鎮定,“沒事,我睡得好得很,你别多管閑事。”
連翹看着桌上的早點,“謝謝你啊。”
雖然她接近李空山是有目的的,可是這聲謝謝卻是她發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在田永貴那兒生活的這十多年,連翹沒有遇到過一個願意對自己好的人。
早上的時候,邱炀給李空山打來電話,說廠子裡臨時有點事情,要出門一趟,問李空山要不要延期幾天再去他那兒。
李空山二話不說就答應,倒不是因為他有多不想走,隻是他想留在這裡多陪奶奶幾天。
不過嘛——眼前這個障礙得想辦法清除。
李空山坐下來,若有所思地盯着洗漱完後認真吃早餐的連翹,“你接下來什麼打算?”他翹起二郎腿,右手撐在桌上,“醜話我可說在前頭,我這裡不允許你長期待!”
“我知道。”
連翹無辜地把一個小肉包塞進嘴裡,“我會盡早找一個去處的,隻是在那兒之前還得拜托你多收留我幾天,就幾天,可以嗎?”
她眼巴巴地望着李空山,眼裡充斥着祈求,“拜托了。”
李空山盯了她幾秒,心虛地挪開目光,假裝坦坦蕩蕩,“随你随你。”他站起來,把備用鑰匙放在桌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這是鑰匙,你要想出門,自己走。”
“好。”連翹默默地用勺子攪拌熱乎乎的小米粥,不再追問李空山去哪兒,因為她知道李空山絕對不會回答她。
李空山走後,連翹默默地把碗和盤子拿進廚房洗好,她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在李空山這裡白吃白喝,于是她挽起袖子,打開廚房的櫃子,準備“大幹一場”。
“啊啊啊啊——蟑螂!”
塵封已久的櫃子被打開,以為自己占據了地盤的小強尴尬地從櫥櫃裡逃出來。小強可不傻,它知道自己不跑快一點兒,多半會被人類一腳踩死。
發出驚叫努力緩過神的連翹鎮定下來,她松了一口氣,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鍋鏟,目光緊随跑出去的小強,小碎片追上去。
“咋的,你以為我怕你不成,嘿嘿,我剛才裝的,姐姐我以前可收拾過不少你的同類,你今天也準備好受死吧!”
幾個小時的功夫,屋子裡的一切被連翹收拾得幹幹淨淨,而連翹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每次李空山準備吃的都要去外面一趟——因為他家裡的廚房除了洗洗碗筷,根本就沒使用過。
她把所有的碗都拿出來徹徹底底清洗一遍,擦幹淨所有的櫃子、家具、桌子。
傍晚,李空山回來的時候,還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他難以相信,退出門,重新擡頭看了眼門牌号,這才猶猶豫豫走進去,“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