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喜酒後杜英娘不想坐馬車，便與陳遠山手拉手的走回去。

“這人終于嫁出去了！”陳遠山這段時間真是油煎火熱，生怕關雲兒哪天又再想不開，再沖上來抱啊哭。

“怎麼？舍不得？”杜英娘嘲笑他。

陳遠山登時把脖子一梗：“老天在上，這些日子可把我愁死了，多虧她嫁了，不然就算頂着被罵我也得把她趕出去！”

“你愁些什麼？”杜英娘借着三分酒氣故意逗他，看他着急得頭都冒汗又有些舍不得：“好了，不逗你了，别人怎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與别人不一樣，我相信你！”

“那是，别說一個關雲兒，這幾年生意做大了，哪樣的女子都有，我隻知道她們看到的陳遠山是現在的陳老爺，而不是那個住在山洞連口鍋都沒有的陳遠山。”

“你别去理會别人，我死也不要别人。”陳遠山停下腳步，說到淚花閃閃：“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怎麼理我？”

“我哪裡有不理你？”

“我們好久沒一起睡同一張床榻！”

“那叫不理你？”杜英娘忍不住踮起腳揪住他的耳朵：“你倒是叫你女兒自個去睡。”

那個小磨人精，白日和她爹親近得很，一到了夜裡睡覺就得她爹出去，倆夫妻别說睡一起，說幾句話都得等女兒睡了。

倆人說說鬧鬧一路慢慢走去，馬車也輕輕搖晃的跟在他們後面，月色下，将他們的影子拉長。

平淡的日子一下過去，轉眼，小樂準備進京赴考，陳遠山與杜英娘商議了下，他們也好久沒看望過姚娘子，便趁着兒子進京趕考走親戚。

一家人先是坐了幾日馬車，又乘船一路向京，陳伯與周嫂歲數都大了，路程遙遠，他們甯願看家也不去遭那個罪。

馬車上還一直說說笑笑的小小一坐上船就怏怏的，船還沒駛出半柱香她便哭着要回家去。

撲在母親懷中直嚷嚷這裡難受那裡不舒服。

“這麼大個姑娘還哭鼻子，羞不羞，這是船家獨家秘方，喝下就不難受了。”陳遠山端着碗黑乎乎的藥汁，心疼焦急恨不得自己代替女兒難受，女兒這是暈船了，奇怪的是他和妻子還有小樂都不會，難怪說女兒是嬌客。

“爹，我全身都難受！”

“起來把藥喝了就好了，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去看你的睿哥哥嗎？”陳遠山早準備好蜜餞給女兒吃藥。

聽到陳遠山說起心裡藏着的那個名字，小小掙紮着起來就着父親的手把藥汁喝了，苦得她皺巴着臉。

“快來吃個蜜餞清清嘴。”杜英娘撚起一塊杏脯喂女兒。

看到女兒對杜睿這麼上心，他們此次也是想要看看長大後的杜睿對女兒是怎樣的，小小今年十四了若人家無意，便得趁早做打算。現在她如同幼兒般懵懂，及時指正便可。

好在隻是暈了幾日，小小慢慢适應過來，越是靠近京城，她反倒娴靜下來，陳遠山與杜英娘對視一下彼此搖頭，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如今兩家身份地位區别巨大，他們看不上小小也是人之常情。

杜同讓杜睿前來接他們，若不是杜家管家上前詢問，陳遠山真不敢認眼前的少年就是那個從小說話一闆一眼的杜睿，好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睿兒拜見姑丈姑母！”杜睿上前行禮：“祖母和家父家母都在家中等候。”

“睿兒，真是一眨眼就長大了。”陳遠山拍了拍杜睿端正的肩膀。

“小樂，小小還不快來見過你睿哥哥！”

小樂經常與杜睿書信往來，見面了兩人互擊一掌，小小念了這麼多年的少年就在眼前，反而不好意思，躲在母親身後小聲叫一聲：“睿哥哥。”

“妹妹好！”沒有小小期待見面的驚喜，不過這裡人這麼多，杜睿又是從小老成，沒有驚喜才像是他杜睿。

就像他給小樂寫的信順帶問下她，明明她也有寫了幾頁信去，隻換來他回信寥寥數語的問候，她心裡有些失落，望向那個白衣身影，又覺得有些欣喜，她終于和長大了的睿哥哥見面了。

還有她看看自己肉乎乎的手，自己這麼圓潤，也不知道杜睿會不會嫌棄她太胖了。

坐上了馬車，杜睿在前面騎馬，小小揭開車簾，裝做看路過街景，眼尾一直沒有離開前面騎着棗紅色大馬的少年，可惜，這一路，前面的少年都不曾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