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山照着陳叟得話用紅紙包了銀子,再搬上門口的花盆隔日送了過去。
老婦連忙推辭,自己也不過是指點了幾句,不肯收,隻願意留下那花。
陳遠山好說歹說才讓她收下銀子,轉身要走,眼尾盡是殘破,陳叟不是說這個老婦多子多孫嗎,怎麼屋子會這麼破舊。
“他們都叫我一聲溫婆,小夥子是不是奇怪我這裡為何會如此冷清,會如此敗?”溫婆一說起就眼眶微濕。
“溫婆您一直一個人住嗎?”陳遠山聽她說的悲傷,也不好就此告辭。
“孩子都長大了,嫌棄大山腳邊的家,都搬了出去,你等我一下。”溫婆緩緩道來,慢慢走到一旁小房,摸索了一會才出來,手中拿着一個小罐。
“這個是蜜糖,是以前孩子們回來的時候拿來的,我老了也吃不了,給你媳婦補補身子。”
“不,這是您的孩子孝敬您的,您老留着自己吃。”陳遠山不敢收。
“也不是多難得的東西,你收下,不然老婆子可不要你的銀子。”溫婆這麼說,陳遠山也不得不收下。
“那您的孩子們沒帶你出去嗎?”陳遠山想起自己的祖母,怎麼有人這麼放心一個老人家自己住。
“他們要賣了這個房子,這是我家老頭子一擔沙土慢慢建起來的,這房子也是我的孩子,怎麼能舍棄它!”溫婆說道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與英娘俱是不懂孩子喂養,以後隻怕要多來叨擾溫婆了。”陳遠山趕緊告辭,他出來的時候女兒睡着了,這一會沒見到就很是想念。
“别的老婆子不敢自誇,這個孩子有何不懂盡管來問我。”溫婆一聽挺了挺彎曲的腰杆,無不自得的說道。
“那以後就多要多勞煩溫婆了,多謝婆婆的糖。”陳遠山抱着小陶罐兩步做一步走回家。
杜英娘剛喂好了女兒,正抱着女兒舍不得放下她。
“英娘這是溫婆給你補身子的。”陳遠山蹑手蹑腳的走進來,這女兒脾性大,比兒子難帶多了,被吵醒了會哭得很久。
“溫婆?”杜英娘疑惑問道,從來沒聽過這個稱呼。
“就是隔壁老媪,那日幫你生女兒那個婆婆。”
“怎能拿她的東西,她老人家自己吃才是。”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推拒了也不好,她兒女都不在身邊,日後我們也多照看她便是。”
“也是,小樂呢?”
“跟着師父在隔壁院子不知在搗鼓什麼?”
自從小樂那日跟着陳叟玩了半天蟲子,自此就着迷了,一直跟在陳叟身後,看起來反倒是他才像陳叟得徒弟。
“那孩子倒是和師父投緣。”
“是呀,咱們這一輩子有這一兒一女便足夠了。”陳遠山聽說了溫婆的遭遇後無不感歎道。
“這又不是我們自己想的。”杜英娘倒是有些好笑。
“溫婆她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加上孫子孫女怕得有十幾人,如今也隻是孤零零的一人。”
“她的孩子不要她了嗎?”同為母親,杜英娘有些震驚。
“都去外面了,溫婆舍不得這房子。”陳遠山看着女兒睡睡的小臉怎麼都看不夠。
“日後我們便多看顧她一些。”杜英娘說完女兒扭着身子似要醒來,她急忙噤聲,眼神示意陳遠山不要說話了。
後者知會,放輕腳步退了出去,閨女好是好,就是膽子太小,說話的聲音太大也會吓到她。小樂給妹妹取了小名叫小小,倒是很貼切,小小的手小小的腳。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小小過了周歲都會走路了,陳遠山跟着陳叟上山之餘挖藥材。
日子過得不是大富大貴,卻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肉,周嫂和杜英娘有時候也跟着上山挖野菜,曬成菜幹,有富足便拿去集市上賣,這樣和賣藥材倒也積少成多攢了幾兩銀子。
溫婆在小小出了月子後就被小兒子接去縣城了,陳遠山與陳叟商議後決定買下她這個房子,兩個孩子日後長大,陳叟那間小院明顯住不下。
溫婆的小兒子沒想到這麼破敗的房子也有人要,當即賣了五兩,連夜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溫婆見是賣給了陳遠山,也不再鬧了,這些時日她明顯感到自己力不從心,房子現在賣給陳遠山,好比日後長了雜草荒廢。以後她兩腳一蹬,她那些兒子看都不會來看這個破院。
杜同這麼久來過一次,因他三年功績平平,沒辦法上調,隻能在陶文縣又任三年,他與姚娘子倒是沒什麼,就是齊氏偶爾會想起京中父母感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