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山趕到時,隻見毛毛正在撕咬地上的人,那人明顯是從牆頭上翻進來的,牆頭上的花盆砸下來,碎了一地。
響聲驚動了睡在後院的毛毛,這才在前院就把人咬住了。
“毛毛,回來,别咬了。”陳遠山喝道,生怕毛毛狼性突發,就是摸進來的小偷也罪不至死。
“是狼,狼啊,救命啊,姐夫快救我。”鬼哭狼嚎,翻牆進來的正是杜小強,一開始他以為這麼大的狗,還敢拿地上的石頭拍上去,等那毛狗亮起獠牙,他吓得尖聲驚叫,完全忘了自己是進來做賊的。
“杜小強!你半夜偷翻牆進來做什麼!”陳遠山氣極,周嫂說的沒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毛毛朝陳遠山嗚咽一聲,正好周嫂點着燈籠出來,朦胧火光下,仍能看清毛毛頭上的灰毛都被染成紅色。
陳遠山原本還壓制的怒氣在這時爆發,就要沖上去痛打他一頓被杜英娘拉住。
“遠山哥,把他綁起來送官。”上次有村長在怕送官壞了他杜家的名聲,斷了他一腿,終究還是便宜了他,這次翻牆進來行竊,還打傷了毛毛,讓官府去治這種惡人。
“周嫂,拿繩子來。”陳遠山這會才冷靜下來,這杜小強白日看來就隻剩半條命,自己一拳下去還不得把他打死,為他惹上人命官司不值得。
把杜小強五花大綁,毛毛就是被打的頭破血流,還是沒有下口咬他,他身上的血迹都是毛毛的,陳遠山隻氣得狠狠拉緊了他身上的繩子,虧他還怕毛毛咬傷了他。
離天亮還很久,可是陳遠山等不了,上次賣了蟲蠟,他花了十兩銀子買了驢車,這回把人往肩上一抗,扔到驢車上,杜小強發出殺豬般的驚叫,陳遠山找了塊破布把他的嘴堵上,省得再聽下去他會起殺心。
杜同被叫醒,衙役也是看到是陳遠山才讓他進去。半夜三更,陳遠山不敢擊鼓,連拉帶拽把杜小強拖了進去。
杜同聽完陳遠山的講述,當年就是杜小強胡作非為害得杜英娘名節有損,他不得已違背自己許下的諾言。
雖說那時候他懵懂不知何為情愛,卻也知道當年是自己辜負了杜英娘,這一直是他心中的刺,今日這始作俑者還妄想加蓋害他們,真是不嚴懲他,他愧對這身官袍。
“來人,把人押下大牢。”
陳遠山着急要回去,婉拒了杜同的留宿,幸好有毛毛,他們今夜才安然無恙,兒子今晚和周嫂睡在前院,要是叫這厮翻進去,後果不堪設想,他這會想得後怕,驚得一身冷汗,怎麼也要回去陪在妻兒身旁。
杜同隻好作罷,等審問杜小強後再差人告知他。
杜英娘受這驚吓睡意全無,幫毛毛找了草藥止血,又幫它擦去皮毛上的血迹,周嫂哄睡了驚醒的小樂,她們這下也不敢回前院去睡,窩在原先小樂睡的小榻上将就一晚。
外頭響起驢蹄聲,杜英娘提着燈籠迎了出去:“遠山哥,怎樣了,送去縣衙了沒?”
“關起來了,你怎麼還沒睡,吓到了吧。”陳遠山卸下輪車,把驢關好,接過杜英娘手裡的燈籠。
“黑燈瞎火的,你沒回家我們哪裡睡得下。”杜英娘見到陳遠山平安回來,懸了大半夜的心才輕輕放下,不知什麼時候,身旁沒有他在,她會莫名的不安。
“杜兄弟明日再好好審他,毛毛呢,傷得重不?”
“夜裡看不真切,不知道傷口深不深,我找草藥幫它敷上了,現在睡下了。”杜英娘指着躺在小樂床榻下的毛毛,敷藥的時候毛毛沒有掙紮,這叫她猜不準傷得重不重。
“唉,也是毛毛和我們在一起,都不舍得咬人了,不然三個杜小強都不是它對手。”陳遠山還是氣不過,難怪老人們常說人善被欺,有些時候就得狠心讓這種人渣去自生自滅。
天也快亮了,陳遠山幹脆洗把臉後去看蠟蟲要不要再喂,周嫂在這房裡,他不好留下,出去了讓她們好好多睡一會。
差不多晌午的時候,王捕頭帶了兩個附近的村民來給陳遠山過目。
陳遠山見他們第一眼就知道是老實的莊稼漢子,幾句話就定了他們下來,每日白天來幫工,包他們兩餐,一個月和周嫂一樣一兩銀子。
兩個人連忙要磕頭做謝,這可比在地裡扒食強多了,不但能吃飽還能賺上銀子回家。
說起那杜小強,連看慣人性百态的王捕頭都搖頭稱奇,就是沒有見過那樣幾乎沒有人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