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心疼父親得病,怕後娘嫌棄,沒想到她忍氣吞聲卻換來變本加厲,這次是連活路都不給她留。
那個傻子經常在村裡轉悠,看見年輕小姑娘就要抱,她還曾親眼看見一個姐姐不讓他抱,他登時一腳踢得她吐血,事後杜大頭也隻是送了幾個雞蛋。
最後那個姐姐熬了幾天後身死,她父母要去理論反被毒打一頓,這個姐姐就是自己日後的下場,與其被打死,不如自己現在就了斷,也能少遭些罪。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在她腦海中瘋狂生長,終于她記起娘親曾經提起過的水潭。
冰冷的潭水沒過口鼻,劇烈的窒息感讓她忍不住撲騰手腳,身體還是受不住的往下沉,已經準備好赴死的心剛才還在左右搖擺,下沉的這一刻,她仿佛看見了娘親,原來這就是死亡,痛苦後就是解脫了。
陳遠山上山打獵,平時總會路過這潭湖水,不過瞥一眼,常年獵戶的眼神便知道湖中有東西。
屏吸看清湖中掙紮的是個人,沒有多做他想,卸下身上弓箭獸皮襖子,一個猛紮進冰冷湖水中。
在人沉沒下去時及時趕到,将人托上湖水旁的巨石後,這才發現是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已經軟綿綿沒有知覺。
陳遠山為了救人沒,按壓她胸腹,以口度氣,重複了十來次,身下的女孩才嘤嘤醒轉。
“小妹,你怎麼樣了?”陳遠山看見人醒來了,卻躺着怔怔的望着天空,怕不是被水給嗆糊塗了,救人救到西,他也不好撒手回去。
原來死的感覺這樣難受,可是更難受的是沒死成,想到了以後,杜英娘眼中蓄滿淚,淚水溢出眼眶,流進濕漉漉的黑發中。
面對眼前的救命恩人,若是别時,她杜英娘必定跪拜謝他,此刻也不知該謝他還是怨他,聽他語氣着急,她很久不曾被人這樣着急過,忍不住撐起身子。
“多謝大哥,我好多了!”
“你這小妮,日後玩水不可靠這麼近,這水可不是鬧着玩的,快些回家去吧,你父母該找你了!”陳遠山聽她開口了,懸着的心才放下。
不說父母,一提起杜英娘更是又想跳了下去。
“被罵了?我送你回去吧!”陳遠山終究不放心将這小孩一人留下。
推脫不掉,也不敢再跳下去的杜英娘默默跟在陳遠山身後。
“快些回去!”陳遠山将人送到村口,目送她慢吞吞的挪了進去,遇到了村民,有人高喊:“英娘你去哪了,你弟弟在尋你呢!”
陳遠山這才放心回半山腰的家。
“你這死妮子,偷懶不好好幹活跑去玩水,一日沒打就要反了啊你!”
杜英娘後娘叉着腰氣急,一早起來鍋竈冷冰冰,人不知道死哪裡去,害她得自己動手燒火,看自己好不容易養的白淨一點的雙手又染上鍋灰,氣急了在杜英娘身上擰了好幾下。
“娘你讓姐姐換衣服先!”小弟開口,他不過十歲,在親娘的言傳身教下,早已經知道銀錢的重要。
卻是怕這個便宜姐姐穿着濕衣服,得病了,到時候傻子家不樂意,娘說了傻子家送來的聘禮到時候都是他的,他小可不傻,隻要這個便宜姐姐嫁過去,這錢才能全拿到。
看到親生寶貝兒子開口,後娘這才收回要去擰她臉上的手,不過口中罵叫聲不斷。
杜英娘從鬼門關上走過一遭,無論後娘如何辱罵,心裡不再難受了,既然她不把她當成親人,她也不必當他們是家人。
換上了幹淨舒适的衣服,杜英娘這才後怕的躺在自己用稻草堆積成的小床,旁邊是她一人辛苦搬下山的柴火。
她原本睡得小房讓給了後娘帶來的弟弟,自己隻能縮在這小小的柴火房。
死亡的恐懼消散了許多對未來的驚慌,明日她再去求爹,如果爹不幫她,那她就逃。
聽娘親說她外祖家在山外,當年娘親不顧外祖父母阻止,氣得他們不認她這個女兒,看在死去的娘親份上,應當能收留自己。
想到了好去處,杜英娘這才迷糊睡了過去,半夜裡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她極力忍着,心想這是白日裡浸了冷水的緣故,想喊人,思量一番,竟無人可喊,蓋緊了破得能看見裡面都是柳絮的小被,生生的熬着。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口響起了尖銳的怒罵聲,破敗的小門被人大力晃開,發出咿呀的響聲。
杜英娘病得迷糊,臉上就挨了一耳光:“你這浪蹄子,還學會偷男人了,看我不打死你這賠錢貨!”
“娘,不能白白便宜了那男人,我們找他賠銀子去!”杜小寶恨道,眼睜睜的看煮熟的鴨子飛了。
“對對!”杜後娘說罷一拍大腿,揪起被打的頭暈眼花的杜英娘便向山上而去。
那陳遠山是杜家村唯一的外姓人,看他那兩間破敗的茅草屋也知他是個窮光蛋,何況家裡還有個眼瞎腿瘸的老祖母,就是杜英娘這在杜家村數一數二的窮酸戶都看不上他?
這個破落戶也敢肖想杜英娘,越想越氣,哪就能這樣便宜他們,再破落,那陳遠山是個打獵的能手,鐵定家裡藏了銀錢,不叫他賠她就和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