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既已知我身份,卻也不曾揭穿,我還以為是三殿下亦喜歡什麼青樓花魁,任誰演都看的下去,現在不玩了?”
姜棣棠擡手,将面紗取下,坐在先前謝霖坐過的位置上,重新取了個幹淨的瓷杯斟茶:“我的曲子可是千金難買,三殿下點了一曲《陽春白雪》,該如何算?”
謝明霁哼笑,全然未将姜棣棠的說辭聽進耳裡,他漫不經心說着,因着随意更顯得狂妄:“按你的千金算便是,回京後給你。”
姜棣棠眼神亮了亮,卻也狐疑地看着謝明霁:“此話當真?”
“千金難買我樂意。”謝明霁回她,算是将承諾許下,雖然聽着并不靠譜,可姜棣棠相信,他言出必行。
謝明霁卻突然轉了話題,有些試探又有些審訊的意味,他輕聲,難辨心情:“這便是姜四娘子說的近日無事,什麼都未發現?”
姜棣棠雙手交疊着置于桌上,覺得滿頭妝飾實在是沉的厲害,索性将頭搭于手背上,阖眼,有将睡的意味:“那三殿下說的什麼也未查到,可是真的未查到?”
“你所言若真,那我便真;你所言若假,那我便假。”謝明霁未曾正面答她,将姜棣棠抛過來的問題又原封不動地抛了回去,“現下有何打算?”
“能有何打算。”阖上眼後,姜棣棠當真是有些困了,回話的聲音都含糊不清,倦倦的,一副不欲與謝明霁多言的樣子,“那知州定有問題,可他不說,我們也拿他沒法不是。不如先去一趟礦山,看看可有何線索再行決斷。”
“不是拿他沒法,我想抓個人還不容易?隻是缺了人證物證,便沒有上來就強捉人家的理由。”謝明霁點頭,肯定了姜棣棠的想法,“正巧,我也未曾去過礦山,明日便去走上一圈,看看有什麼線索。”
謝明霁話音落,等了許久,卻未曾等到姜棣棠回應。他有些奇怪地側頭,朝人看了過去,卻見姜棣棠已然枕着手臂睡着,睡顔恬靜,鬓雲亂灑,同平日裡端出的端莊沉穩大相徑庭。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性子還是開朗些的好。
學什麼深宮老人的死氣沉沉。
謝明霁忽然朝着棣棠傾身過去,不斷逼近,直至唇幾乎要貼上姜棣棠的發髻,他才停住。
“折之。”
謝明霁輕聲喚她,睡夢中的人似未聽見,并未應答他。
他擡手,覆上姜棣棠的發絲,輕輕揉了兩下,欲圖将人弄醒:“回去再睡。”
姜棣棠動了一下,想将謝明霁的手甩開,卻并不是要起身的模樣:“等我再睡會兒。”
謝明霁站直,有些無奈:“那我走了?”
姜棣棠随口應:“嗯。”
謝明霁沒了法子,他總不可能真将人丢在這花船上。
這姑娘膽子大,卻不知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她的樣貌,留在這兒,保不齊還真能成青樓花魁。
可謝霖還在外邊等他,他還有事要去處理,也不可能就一直坐在這兒,等姜棣棠睡醒。
“那我送你回去?”
謝明霁沉思,試探着問道。
“嗯。”
姜棣棠哼了聲,算是應下,随即調整了下姿勢,想睡的更舒服些。
“别動了。”
謝明霁取過面紗,給姜棣棠重新系上,那知州亦還在外面,可不能讓他瞧見姜棣棠容顔:“我先抱你下去。”
謝明霁一手穿過姜棣棠腿彎,另一手卻是握拳,搭于棣棠背後,然後輕松将人抱起,掂了掂,一腳踹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的謝霖和明州知州都被他這動靜吓了一跳,瞧見他抱着人出來,更覺得奇怪,謝霖指了指姜棣棠,問他:“這是做甚?”
謝明霁唇角輕揚,也不知是将話說與何人聽:“行得通的話,自然是要拐回去做三皇子妃。”
“那酒酒姑娘這是怎了?”
謝霖跟上去,疑惑道。
“沒怎麼,她不願,我給她敲暈了。”
謝明霁說的雲淡風輕,瞥見了一旁候着的侍女,目光幽寒:“别跟着。”
那侍女知曉今日這花船上的可是京都來的貴人,連醉月樓管事都開罪不起的人物,她如何敢攔。
索性施了一禮,目送人離開。
花船已停于岸邊,他們幾人從二層下來後便直接上了岸,謝明霁帶着姜棣棠往馬車去,那知州見狀,連忙迎了謝霖同乘。
“心是真的大,有旁人在身邊竟也睡得着。”
将姜棣棠置于坐榻上後,謝明霁在一邊坐下,輕聲調侃她。
“可你不是旁人。”
姜棣棠迷迷糊糊地,卻也不睡了,身子坐直,眼神還有些迷離。